红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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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社的刘副主编让我和一个女摄影记者到内蒙边境的二连浩特去采访,说那里发现了一个清朝宫廷用的炕桌,很有文物价值。我去査资料,资料显示那炕桌是供皇宫人学习用的,一般长96厘米,宽64厘米,高32厘米,用上等楠木做的。皇宫的炕桌设计很巧妙,桌面一般由三块银板组成,每块银板都能挪动或取下来。

我想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到外面透透气,我娘去世使得我衰老了许多,人也变得沉闷。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很喜欢这个女摄影记者。她叫敏,在新闻部,也就二十多岁,北师大新闻系学传播的。敏很漂亮,穿着也很时尚。她的皮肤很润滑,像是在水里泡着的那种感觉。头发黑黑的,像是抹了油。眼睛很大,汪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韵,那气质和轮廓太像小草了。我喜欢她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小草,因为小草是我一个终生解不开的情缘。敏这女人说话嘴没遮拦,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有时爱和她一起吃饭聊天,吃饭的时候就听她天马行空地说,撩拨得我热血沸腾,说高兴了我就喝酒。我不能喝酒,喝一口脸就通红。可我有时故意放纵自己,和敏喝得昏天黑地。喝完了我就搂着她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像幽灵般地游**,敏拿着照相机在路上瞎照,我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敏端着机枪在扫射,很有快感。但无论怎么喝,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去敏的家,尽管她单身已久,自己筑有一个温馨的小巢。每次我回来晚了,盼盼就和我吵架,说:,'我怎么找了个不要脸的醉鬼,你看看你还有个男人样子吗?”我开始还自尊地反驳她几句,后来就“无耻”了,任凭她拿刀子肆意刮破我的脸皮。

去二连浩特以前,报社传说刘副主编喜欢敏,我不太相信,因为刘副主编是个很能克制的男人。他的妻子是个主治大夫,漂亮而温柔。刘副主编被妻子看管得很严,因为每天中午几乎她都来报社与刘副主编共进午餐。刘副主编对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很矜持,彬彬有礼。刘副主编找到我探询地问:“听到了点儿什么?”我说:“我不相信。”刘副主编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有什么用,可不少好事者信呀。官场上都是那么愚昧,都用女人当枪使,谁也走不出这个怪圈。”我说:“你爱不爱你的妻子?”刘副主编又叹了口气:“女人爱深了,就是恨了,很可怕的。你这次和敏出去替我安慰安慰她,她是清白的,为我担当恶名受委屈了。你说话她听,拜托了。”我明白了刘副主编的真正用意,用我的嘴去说服敏,也借机拆散我们。

临走的时候,我打电话约敏,两个人在兰闺房酒吧聚会,敏在我面前表情神神秘秘的。我看着窗户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我觉得肚子饿了,就对服务生说:“来点火腿三明治,再来碗紫菜汤。”服务生给我端上来,敏看着我慢吞吞地吃着。我觉得紫菜汤的味精放多T,有些苦,便把服务生叫过来说清楚。敏在旁边说:“任何好东西,一多就成了坏东西。”我无意中发现敏白皙的脖子,顺着脖子,就是手掌般大小的空白。我抑制着自己,感到下身在燥热。敏说:“是不是有人让你来当说客?”我沮丧着推开紫菜汤碗,说:“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看穿呢?”

敏跷着腿,裙子下面伸出一条裸腿,坚实而饱满,洋溢着**。敏说:“你懂得女人心里想什么吗?”我没说话,敏凑近我问:“你除了和我说真话还和别的女人说吗?”我嘟嚷着:“你问这个干什么?”敏抿着酒微笑着说:“女人和女人不一样,你知道女人如何动心眼吗,那心眼动得让你毛骨悚然,让你防不胜防。散布谣言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刘副主编肯定要提升了。我们就是这样,提升谁之前肯定要有各种谣言传出来。同样一旦真的提升了,谣言就会立即变成赞美了。”我低头听敏讲话,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无骨的手很柔和,我抬头见敏在注视着自己,眼光很特殊。我说:“你和刘副主编究竟怎么样?”敏哼了哼,说:“我跟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他那身老骨头我不愿意啃。我喜欢年轻的,比如像你这样的,有肌肉的,有活力的,青春四溢。你告诉我,你跟你以前的女朋友**能坚持多长时间?”我觉得没话可说,敏不断地喝着酒,她问我:“你是不是很孤独?”我点点头。敏笑着说:“城市人都是这毛病。你是不是很焦虑?”我说:“我常常晚上被噩梦惊醒,浑身出虚汗。”敏放声大笑,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这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盼盼,她的眼神像一汪泉水,清澈到底。敏说:“你母亲去世以后,瞧你天天跟丢了魂儿一样。”我没说话,敏直率地说:“你被你母亲搅得不能再爱别的女人,这是你母亲的错误。”我惊异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敏说:“我触到你的死穴了!”

我和敏一上火车天就阴沉沉的,后来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到了车站,我们又换乘长途汽车。已经半夜了,快接近二连浩特的时候,中雪渐渐地转变成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不知不觉中公路被暴风雪掩埋了。公路的路面与大地连成一片,漫天飘落下来的浓雪也与地面连成一片,一切都沉陷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汽车的速度渐渐地慢下来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车轮常常在一个雪窝儿里就地无功地旋转很久,后窗上贴满了后轮甩起的泥雪,厚厚的,一块块的。

在上桥的桥口儿,车轮子又不停地打转,再也不愿意移动半步。长途车的司机说:“你们愿意下车我就开门;愿意等,我也许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把车修好。”司机一边说一边熄了火,点燃一只红色的火箭牌烟卷儿,斜躺在驾驶座位,把疲劳的双腿支到前窗的窗台上。乘客们面面相觑,对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境不知如何是好。我对敏说:“咱们不能这么冻着,下车找个地方暖和暖和。”我们溜下汽车,钻进纷飞的大雪里,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我发现了桥那边有灯光,说:“咱们过去!”我们顶着迎面的寒风,踩着已经没有任何路标的积雪,迅速地翻过桥头,透过飘飘扬扬的雪花,在地平线的尽头,一个村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我兴奋地说;“前面有灯的地方就是村庄,虽然远一点儿,但总比车上暧和,咱们在车上等待大雪停止是没有头的。”

我们开始向那不明确的灯火进发,前面人留下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我腫开新的脚印,一脚下去,每一个脚印的洞穴都有膝盖深。敏紧紧跟在我的后边,一脚踩不准我留下的脚印,就要歪斜一下。没走出半里路,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脸前不断地冒着白色的哈气,走几步就要停一停。敏怕落到后面,就跑到我前面去开路,没多久她也没了力气。于是,我俩更加频繁地更换着位置,为了省力气,我们之间的语言也更少了,只有踩碎雪层的回声和大雪飞过耳旁的“刷刷”声。

走了很久,留在后面的汽车的蓝色顶部终于看不见了,它被大桥挡在了后面,可是大桥仍然显得是那样的近,向前看,那忽隐忽现的灯火并不近。它一点也不向我们靠近,我看看手表,费力地对敏说:“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我从背包里掏出水壶递给她,说:“你也喝点儿暖暖身子。”敏接过来看了一眼,很快又抛了回来,喘着粗气回答我:“得了吧,你自己留着喝吧。”我接过瓶子的同时明白过来,于是,结成了冰的塑料水瓶飞进了公路一侧的壕沟。脚下的雪重新开始响起,我们终于接近了灯火,我停下了脚步。敏冻得一脸紫色,牙齿互相打着架,我一把将敏抱在怀里,说:“真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跟着我受罪。”敏在我怀里流不出眼泪来,因为她的眼眶里已经结上了冰霜。我开始想入非非,觉得敏这个女人有些意思,小巧玲珑,如手里的一块碧玉。脾气倒和盼盼接近,动不动就发火,挺漂亮的女人经常说出“操你妈”的脏话,弄得周围的人都难为情。我听说敏和不少男人上过床,特别是历任主编、副主编什么的。她甚至和上过床的男人再见面时喊不出对方名字。我不太相信这些传言,但我发现敏和男人对话时都用眼睛投入地直盯着,扰得男人汹涌澎湃、心猿意马。小时候听我娘说过,女人说话总看着男人,一准不是正经女人。

“我会不会死?”敏问。我说:“我们走不出去就会死。”敏难过了:“我那么年轻就死,太遗憾了。我还有很多好生活没有过,我还很漂亮,很年轻。”我斗胆吻着敏的眼睛,冰霜在我火热的嘴唇下融化了。我说:“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我会用我的身体去融化你。”敏苦笑着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一排路灯,这里没有人烟。”听罢我有些恐惧。敏说:“只有你和我。”她说着一把抹去睫毛和帽子边缘上的冰雪,我们在地上只坐了十几分钟,便被迫开始边跺脚边说话,我在原地走来走去,敏也开始走动,以此保持最后的体温。我说:“我们是不是再向前摸索摸索?而且,还可以增加热量。”敏麻木地说:“盲目也许会使我们更加偏离有人的地方,还是等一等吧。”雪仍然狂下着,大风毫不留情地将雪沙刮进我们的脖领儿,我本来就铁青的脸,现在显得更加的灰暗。我们在桥边的避风处滞留了一会儿,两人无言,仅能够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刷刷”地向大地铺着花絮,除了心脏,两个人的身体都处于麻木状态,连脑浆也凝固了似的。我蠕动着嘴唇,对敏说:“我想我娘,想我的老婆,想我的孩子,想我可爱的亲人。”敏拼尽所有力量地说:“你真幸福,有这么多人可以想。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没有你那么多牵挂,我就想活。”我说:“你不想你过去的男朋友?”敏伤感地说:“如果我这次要是死了,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人真正爱我,包括你。你总跟我说起你娘,我觉得你在你娘的氛围里太狭窄了,没有你的感情追求。”

我不满地说:“为什么这么说我?”敏把脸凑近我说:“谁爱你都不如你爱你娘,这让爱你的女人伤心!”我被敏的话震慑了。

敏继续对我说:“我为咱们报社一个领导做过两次流产,那都是我最心爱的骨血。他不敢到医院,叫他的秘书为我签字。我是女人,我不能得到女人应该有的一切。”我说:“为什么这时候说出来?”敏咬着嘴唇说:“我怕我没机会了,我只有说出来才不遗憾。他只爱他的官职!我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把他扔到地沟里!”这时,远远地从我们来的相反方向,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在雪地上蠕动,向我们靠近,黑团的后面是东方,黎明的鱼肚白隐隐在现,越显得那黑糊糊的东西可怕。

约莫几分钟之后,天越来越亮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个大娘拉着一辆很是陈旧的破童车,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这边缓慢地走来,那两个黑团原来是大娘和她的小车。我们离开桥边,大步地向老人走去。靠近她的时候,大娘并不抬头,执著地拉着小车前行,她厚厚的头巾十分破旧,褪去了所有的颜色,但是它很大,几乎遮盖了她的上半身。大娘行走的时候不抬腿,身后的雪地上拖出两道雪沟,蜿蜿蜒蜒,很是凌乱。大娘见到小雪堆就凑上去,用她的毡靴外面的胶鞋把雪堆使劲拨开,里面露出黑色的煤炭,是卡车上散落下来的,她把大块的捡到自己的童车里,童车的轮下绑着两个木片,像雪橇似的被她拖动着。我们停在老人的面前,终于使她无奈地抬起头来。她的脸被厚厚的布裏着,露出温暖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她说:“跟我回家吧,你们一准迷路了。”大娘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她把硕大的头巾给我围上,我想谦让,但大娘已经拉起童车往回走。我摘下围巾,给敏系好,我看见敏的眼睛在发热。我想帮大娘拉车,大娘微笑地拒绝了。我总觉得大娘像是我娘,那神态那脸庞那身材。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我娘来这里搭救我和敏。

朝阳破云而出,雪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有了阳光,人就有了温暖。公路与村庄之间的路完全被大雪覆盖得辨不出来了。我和敏尾随在大娘的后面,走进一间木房。房里点燃着很旺盛的炭火,有一张很大的床。敏对大娘说:“我想洗澡。”我诧异地说:“这个地方怎么能洗澡?”敏脱着上衣说:“洗澡不好吗?”大娘微笑着跑去烧水,没一会水汽在屋里弥漫着。敏洗澡时兴奋地喊叫,连声喊着舒服。看着敏洗澡,我想起了我爹。其实我对洗澡不是很感兴趣,因为看自己的身体总是这么单薄,像是一棵枯树。敏洗完了对我说:“你不洗澡吗?”我说:“你一洗澡我就乱想。”敏没有像往常那样微笑,她的表情很复杂。敏说:“我给你烧水。”大娘走过来说:“还是我烧的水热。”大娘又跑去为我烧水。我泡在热水里觉得筋骨在慢慢变软,我想大声唱点什么,就想起了我爹唱给我娘的那句:?“喊一声我的心肉肉你听清,你不疼我你休想再把别人疼。”我洗完澡就和敏这么并肩躺在**,我想拥抱敏,想着想着就把胳膊伸出去。敏满满当当地躺在我的怀抱里。敏在我胸前如一条银鱼,我摸她光滑的鳞,摸她透明的骨,摸她鲜红的脉。我突然哭了,我想起了盼盼,她是不是在思念我?我想起了我爹,突然有了一种理解。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好的时候,总是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恍惚间,我见到窗户被橘红色的晨光惬意地涂抹着,迷糊中,我听到有人在说话,我微微睁开眼,见我娘坐在我身边,慈祥地看着我,嘴唇在抖动着。我惊呆了,老人的面容有了改变,显得很滋润,全然没了去世前的那种疲惫和憔悴。我喊了一声:“娘,你还活着,你没死?”我娘笑着说:“我死不死没关系,你不能死,你还有好日子。”我急迫地抓住我娘的手,问:“你是我娘吗?”我娘说:“你说是就是,孩子记住,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会闯过去的,因为有人爱着你,有人想着你。”我娘悄然离去了,我又睡了,阳光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我醒来,见敏依然在自己身边酣睡着,我娘不在了,但炭火还是那么旺。我透过窗户,看见初升太阳的万道光辉,长途汽车在浩瀚的草原上蠕动着,逐渐朝这里驶来。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不是开往二连浩特的长途汽车吗?我摇醒了敏,说:“车来了,咱们该走了。”我们出门的时候房子里空空的,桌子上有一瓶白酒。我喝了一口,从脚到脸涌着暖流,说:“好喝。”敏也抢过来喝了一口,说:“好喝。”敏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说:“咱们走吧。”太阳已经扭转了角度,长途汽车距离小房子越来越近,我又喝了一大口,觉得胸口在发胀。敏不示弱地也喝了一大口,她被呛得大声咳嗽。我的脸与她的脸挨得很近,可以感觉到敏那饱满健康、红彤彤的面颊,向自己传递着热流。

敏倚在我身上打手机,手机始终打不通。我对敏说:“你在雪地里跟我说谁谁的话还记得吗?”敏歪着脑袋问道:“我说过吗?”我看着敏装糊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敏说:“我以为我死了才告诉你,希望你能保密,不管以后我们成什么样子,或者陌路人或者仇人,都不能再讲了。”我问:“为什么?”敏看着窗外的景色回答:“他要是闪失了,我就算完蛋了。男女情感到了我们这份上,更多的不是冲动,而是相互的身体和政治经济上的利益。因为人总是要消费的,生活得越好就越需要钱,人总是渴望攀高位的,权力越大越需要更大的靠山。在这一切面前,败下阵来的只有感情了。”

我沉默着,刚刚暖和的身体又在发冷。在车上,我忐忑不安地问敏:“昨天晚上你看见我娘了吗?”敏一脸悻悻地样子:“你还说呢,一晚上你总是抓住我的手,要不就抱住我的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弄得我很紧张。”

我问敏:“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敏看着我,不高兴地说:“你想和我做什么?”

从二连浩特出差回来,敏总是躲着我。我想和她说点儿什么,她也总是支支吾吾。半个月以后,有关刘副主编提升为主编的消息流产了,主编庞有信虽然早过了退休的岁数,但依然还在岗位上,据说是上面对刘副主编不放心。因为什么不放心,传言不少,其中就有他不成熟。在官场上,不成熟是一个托词,就是一个筐,什么都可以放在里面。

刘副主编有一段时间没上班,据说是闹情绪了。也奇怪了,刘副主编没有提升,敏又开始和我活跃了,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什么说什么。报社的人总爱聚餐,找个理由就能在食堂撮一顿。

那天晚上,我值夜班,一帮文人一起在食堂瞎侃,几盅热酒下肚,就开始侃起法国总统希拉克的绯闻,竟然同情者众。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我身上,越说大家越兴奋。众人说:“你小子有没有绯闻?”我镇静地说道:“没有啊。”众人不解,异口同声地说:“你竟然没有绯闻,绝不可能,从实招来!”我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楚,众人说:“你太虚伪,把所有的隐私都包裹起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害怕你和敏搞在一起吗,再有就是担心你的所谓公众形象。这说明你小子看得过重,没有一丝男人的情调。所谓的公众形象,说穿了就是给别人树立的,你应该留点儿自己的精神世界。”我火了,说:“我和敏怎么了?你们别瞎说。”我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对我说:“知道你也不敢碰敏,那不得有人吃了你。那你说,你除了和盼盼以外,喜欢过哪个女人?”我被他们说得无地自容,想想,自己怎么没有绯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