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響 1942

4.畫在地上的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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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彌生也不知道自己望著斷橋上忙忙碌碌的馬長友們,一個人在江邊坐了多久,直到橋上的工兵已經撤到東岸去吃晚飯了、林家明拿著水和幹糧過來找他。

“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林家明把東西遞給周彌生,問。

“我遇到馬長友了,和他聊了一會兒。”周彌生低著頭說。

“我看見了。想到你們老同學一年多沒見麵,要說的話很多,就沒有過來打擾。”林家明看周彌生喝了水、咽了下去,抽空問,“他沒說橋什麽時候能修好嗎?”

“說了,至少要一兩個月。”周彌生沒好氣地說。

“果然。我們隊長也接到通知了,正急得火燒猴屁股地亂轉圈兒呢,抓耳撓腮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真是的,如果拉的不是炮彈,是桐油,那油桶就能浮起來,我們就能找些繩子把貨物從怒江上拉過去,然後讓運輸大隊從橋東安排車子來接。可這是炮彈呀,著水就沉,見水就廢了,一點兒辦法沒有……”

林家明正看著晚霞中的怒江嘀嘀咕咕,周彌生突然眼睛一亮,忽地站起來,把水壺和幹糧袋塞到林家明手裏,說:“走,我們回車上去。有個問題我要好好想想。”

當天晚上,周彌生還真裹上毛毯,躺在炮彈箱子上想了一個晚上,而且是翻來去地想了一個晚上。林家明醒了兩次,都看見周彌生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滿天星星,喊他,他又不吭聲,隻好自己接著繼續睡……

第二天一早,林家明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炮彈箱子上已經沒人了。他從駕駛室裏鑽出來,爬上車廂往遠處一看,周彌生已經站在惠通橋頭了。

守橋的憲兵換防了,已經不是昨天的那個小紹興在執勤了。這一次,任憑周彌生磨破了嘴皮子,怎麽解釋,新上來的兩名憲兵都堅守職責,把槍橫在麵前,不許周彌生踏上被日機轟炸過的惠通橋半步,而且,周彌生再三央求,也堅決不幫他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