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早就踏入了梁子平布下的局，却毫无察觉。
甚至此刻他还在为梁子平轻易批准他的请假而感到欣喜。
毕竟现在是子月机械厂的关键时期，忙得鸡飞狗跳，他实在不好溜出去。
他一心想赚笔大钱，这会计划着为金主魔都机械厂暗度陈仓，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今天魔都机械厂的葛厂长将会抵达辉市，作为中间人的陈于，将带他去见王老板。
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陈于已经无法回头，与子月机械厂走了背道而驰的路。
“葛厂长，事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等到了王强那边，您开门见山的聊就成。”
陈于在魔都机械厂葛厂长面前低声下气，就像是个下人。
放着好好的技术部负责人不做，来这做条走狗，就是为了钱。
“这事办的不错，事成之后，亏不了你，钱比上次只多不少。”
葛厂长没有那么信任他，却也为他这次办事的细致而打动。子月机械厂的铜墙铁壁格外难敲，想获取消息，陈于这个“内部人”最靠谱。
“葛厂长……还有一件事。”陈于言语犹豫，仿佛不知该不该说，“这次的事要是成了，估计我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子月机械厂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啊。您这边后续有没有来辉市发展的可能？”
陈于想的倒是美。
他期望葛厂长会像江士一样，拿出一笔钱为自己在辉市开分厂。
“你怎么想的，我可没有这个计划。”葛厂长说得痛快，见陈于脸色紧张，又继续说着，“不过，你要是能把事办成，欢迎你来我的魔都机械厂总部。”
“那太好了！能进魔都机械厂，是多少人的梦想！”陈于的神情心花怒放，魔都是东南沿海的大城市，那里经济发达，工资水平比辉市高了好几番。
葛厂长是什么人物，哪能看不出他这点心思。
陈于这边，想要什么就先糊弄过去。
答应你来魔都机械厂，可没说是什么岗位啊。
一个简单的利益关系，非要绑定那么多附加条件，没意思。暴露身份了就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到时候厂子里随便给个工人岗位，一脚踢开便罢了。
葛厂长在心里嘲笑陈于过于天真的时候，车辆已经来到了辉市材料大王，王强的仓库门口。
他却没有想到，信任一个天真的人，也会被带上一条天真的路。
陈于为了展示出自己人脉广泛，下车之后赶紧凑到王强身边，“强哥，久等了！”
王强有点困惑，他从前跟陈于似乎也没有多熟络，只是这两日多聊了几句材料的事而已。
不过他懂得逢场作戏，立刻摆出熟悉的样子回应，“没事兄弟，我刚站到门口，你们就到了！这不是巧了吗？！”
他俩言语间这一来二去，还真令葛厂长认为他们是熟悉的故交。
这份误会，也让他对事态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王强领着他们往里走，到了一个大仓库门口，熟练地动作拉开大门，里面堆成几人高的材料映入眼前。
“我王强虽然只是辉市一个小材料供应商，比不上葛厂长的小舅子那么大手笔，但在铜丝材料这方面，我可是当仁不让了。国内没几个比我仓储存量多的。”
王强为此洋洋得意，前几日搭上子月机械厂，现在魔都机械厂也来订货，自己的“钱途”想必是无限的。
“的确，但是合作也不是凭货量决定的，还要看双方的合作深度。”葛厂长抿着嘴，看向仓库内那些材料。
王强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葛厂长想合作到什么深度，咱们就可以合作到什么深度。”
“我想要独家合作。你仓库的货，只能供给我魔都机械厂一家。”
陈于已经为此透过气，所以王强并不意外。
王强也不是傻子，独家合作虽是稳定，却也断了其他生意通道。
“要想我们依附魔都机械厂做生意，那供货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葛厂长不以为然，“那要是我们订的货量足够大呢？”
“那倒是可以按照原本的价格执行，不过，货款可不能有任何拖欠，要先付百分之八十我才能出货。”
八分之八十？！
连提前沟通过两次的陈于都震惊住了。
这个首批预付款的占比在行业内还是闻所未闻，常规的预付价格不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收货一段时间后，才会支付尾款。
甚至有一些小材料商，经常因为质量或其他问题，压根拿不到尾款。
“王老板，您这可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百分之八十的首批款，国内任何一个机械厂拿出来都会有压力。”
王强在气势方面并没有输，“是您说的嘛，合作也是要看深度的。”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但这场博弈中，有人是耗不起也输不起的。
葛厂长巴不得现在立刻就断了子月机械厂的材料供应，所以跟王强一番讨价还价后，立即决定以百分之七十预付款的条件，敲定了合作。
“还是魔都机械厂厂长爽快！跟你合作，比跟那个梁子平合作有意思多了！”
梁子平那家伙神秘的很，王强摸不清头脑。
而这次葛厂长表现的行色匆匆，十分着急，趁机敲上一笔并非难事。
“那就希望王老板遵守约定，最好不要将材料悄悄卖给别人了。”
魔都机械厂再三叮嘱王强此事，并当场签下独家合作协议，承诺三天内就支付预付款，才肯离去。
陈于在葛厂长身后点头哈腰，临走临走还在葛厂长身后给自己使了个感谢的手势。
王强倒是有几分好奇。
梁子平当时告诉自己，他若不来买这批材料，也将会有人来买这批材料。
他到底是怎么预判到这些事情的呢？
陈于是名声大噪的子月机械厂的技术负责人，今天又为何带着魔都机械厂的葛厂长来签合同呢？
这几个机械厂内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罢了罢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这场生意，吃亏的是魔都机械厂，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