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次日,黄文炳带着江州府兵杀气腾腾地冲到了祝家庄。二话不说,上来就打、砸、抢、烧。祝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还想问个究竟,一股脑的都被绑了就要送到江州大牢。
祝家人看架势不对,早就差人请了梁山县令梅有势,正当江州府兵押着祝家爷四个出庄的时候,梅县令及时赶到。
见到上官亲自办案,梅县令也是不敢造次。先问了领队的都头,祝家所犯何事?
都头收了银子,也是如实告知,只说抓人没说给祝家人按得什么罪名。
祝家人又送了证据,烦劳领头的都头向黄大人禀问,祝家人犯的何罪。
领头的都头拿了钱,自是不辞辛劳跑到黄文炳处禀报,祝家人何罪之有。
黄文炳一听,指着都头的鼻子就骂:“你随便给他们按几个罪名不就了事儿吗,这么屁大点的事儿也来问我。”
都头也是花了钱才进的江州府衙,哪通晓什么大宋律法。上面让抓谁,自己就抓谁,一概不管什么有罪没罪的。让他编个罪名,着实也是为难了他。
黄文炳见自己属下是这么一个二百五,只能亲授,缓缓说道:“祝家庄不是种田大户嘛!种田不得养牛嘛!种的田越多,养的牛也越多嘛!”
都头一听,若有所悟道:“大人,是不是祝家庄不能养牛啊。”
“屁!”黄文炳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都头以为自己恼了黄通判,赶紧下跪说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还望大人海涵。”
黄文炳看这个货真是榆木疙瘩一块,只能全挑明了说:“牛不放屁吗?养的牛越多放的屁越多。牛屁越多,味道越臭,顺着风都吹到了江州城。知府大人一向爱民如子,为了江州百姓能呼吸到香甜的空气,这才下发手令查办祝家庄。你等也是秉公办案抓人。”
都头听了和没听一样,只能返回身告诉了梅有势。梅有势也是原话转告了祝家人。
庄上的几名长者一合计。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养牛放屁自古有之,养牛不让牛放屁吗?养牛还拉屎呢!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官家上下两张口,说你有罪你就有。合计来,合计去,祝家庄肯定是与什么人结了仇怨,人家定是寻了江州官府打过来报仇雪恨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祝家人又掏了一笔银子交于梅有势,让县令帮忙打点一二。
梅有势拿了祝家人的银钱,先扣下了自己那份,然后就跑到了江州去寻通判大人运作。
黄文炳两手一摊,梅有势会意赶紧把祝家人准备好的证据呈了上去。黄文炳打开一看,证据不确凿。当时脸就沉了下来,表示:“江州政通人和,廉政清明。本官一向清廉如水,只讲证据不徇私情。”
可苍蝇、蚊子都是肉,少归少总比没有强。
况且黄文炳也实在找不到恰当的理由给退还回去,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祝家庄的证据。
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梅县令说:“祝家庄的事儿,要祝家庄人自己解决。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商会,想想是不是打了人家不该打的人。再不行找一找我那梁山的兄弟王伟,好好说道说道。”
梅有势方才明白,祝家庄遭地难全是因梁山而起。
既然证据不足,祝家爷四个就得遭罪,少不了挨上一顿江州牢狱拳打脚踢的伺候。
祝老爷子和老大、老二被揍得鬼哭狼嚎,老三祝彪倒是神态自若,他爹和他家两个哥哥还以为自家老三被牢里的狱卒把脑袋给打傻了。
爷三个一问究竟,祝彪嘿嘿直乐说:“此间甚好,至少拖了与扈三娘的婚事。儿子与扈宥利的大婚之日,就是儿子的死期之时。”说罢又仰头大哭,哭得惨绝人寰。
祝彪一会儿哭、一会笑的,把牢头都整的感觉他得了失心疯。也不敢随意殴打祝家爷四个,倒也是让苦难的祝家男人们因祸得福,免遭了些许皮肉之苦。
祝家庄上的人知道要想救回庄主,就得上梁山找王伟。
先是苦苦哀求王英和时迁带路上山向王总求情,结果王英和时迁是回山了,可连王总的影子也没见着。
又拖了梅有势上山找王伟,这次人倒是见着了,可王伟压根就不承认这件事儿和他有关。
逼得没招,祝家人又凑了一大笔银子给黄文炳送过去当做了证据。
黄文炳领了顺水人情,又拿了祝家庄的银子,两全其美。这次带着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三个庄子的话事人,还有梁山县令梅有势,一同上梁山找王伟。
开门见山,黄文炳就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兄弟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求你高抬贵手饶过山下的庄子吧。”
王伟也是面露难色,但是看在黄大哥的面子上,勉强给予了双方和好、既往不咎的大方态度。
紧跟着陪同王伟谈判的秦明提出,山下的庄子以后要彻底对梁山开放,实现梁山人员出入自由、买卖自由、驻军自由。
几代人的心血呀,就这样化成了灰。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三个庄子名义上自治实则上已归了梁山。
黄文炳打劝道:“你们就是群耕田种粮的,人家梁山有钱,能收你们粮食就不错了。本官也是念你们耕作辛苦,特求了我兄弟王总开恩,拿钱买粮。你们别再不识好歹。”
一番威逼之下,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三个庄子共同与梁山陆战二公司签了卖身契。
自此,梁山不但有人,有钱,重要的还有粮。
祝家爷四个被放出去的那天,就祝彪哭得抢天喊地,硬是活生生地被乱棍打出了江州大牢。
祝家的男人前脚刚回了庄子,后脚扈宥利又登了门。
扈宥利的亲哥,祝彪的拜把子兄弟扈成,在后面死追着扈三娘,边追边劝:“祝家庄,遭此劫难,妹妹切莫趁火打劫,婚事暂先缓上一缓。祝家人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先让人好好活上些许痛快日子,再投到你的**威魔爪之下也不为迟。”
扈宥利柳眉一挑,杏眼一翻,嘟起樱桃小嘴道:“缓!老娘结婚的日子刻不容缓。你再敢说说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扈成吓得立马噤了声,只好壮着胆子跟在扈宥利的身后,唯恐祝家庄的人哪句话说得不对,被扈三娘给屠了村。
扈宥利一脚踹开了祝家的大门,熟悉的一幕又闪回到了祝彪曾是少年的那个夏天。
那时的盛夏,少年的祝彪带着扈成和扈宥利在自家庄上玩耍。也不知道怎么了,扈宥利就和自家的牛给干了起来。
扈宥利上了拳脚,牛上了角。
第一回合,扈宥利和牛基本打成平手。
分开了牛和扈宥利,祝彪和扈成猫在自家的院里。两个少年嬉戏打闹之际,院门“咣”地被一脚踹开,祝彪和扈成紧急寻声望去,只见豆蔻年华的扈宥利手提双刀直奔院里的牛砍去。
手起刀落,硕大的牛头咕噜噜地滚到了祝彪和扈成的脚下。
第二回合,牛把命给丢了。
那天的阳光很大,牛脖子处喷洒的血映满了祝彪其后的整个人生。
祝彪感觉他就是牛,牛就是他。不变的是面前都站着一个人,一个凌冽的持刀女人——扈宥利。
成年的祝彪感觉死期已至,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了扈宥利的面前。
“祝彪,老娘要和你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