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三生叹

§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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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衣做梦也没想到,血鹦鹉所说的你,竟然是指天庭的雨师。雨师盗走幽菱镜,是想陷锦华于失职之罪,害他受天帝的惩罚。他为了转移视线,甚至故布疑阵,在盗镜时散布狐的妖气,让锦华误以为是狐妖所为。

雨师和锦华之间素有嫌隙,这件事情,姜衣在天庭的时候也略有耳闻。

据传雨师钟情风仙,但风仙却偏偏只对湛然俊朗的九阙星君芳心暗许。无奈锦华一向冷漠高傲,对风仙视若无睹,风仙失意伤心之余,因此事跟雨师起了争执,伤了雨师的坐骑金角龙。天帝盛怒之下剔了风仙的仙骨,便下旨将其幽闭三百年,命其潜心修行,静思己过。

白狐听姜衣说完三者之间的恩怨纠缠,恍然大悟道:“雨师定是迁怒九阙星君,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所以心有不甘,布局害他。”姜衣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白狐,你能送我去天庭吗?”

白狐暗惊:“你真的要照血鹦鹉说的去做?”

姜衣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血鹦鹉不肯帮我找云桐,我只能借助幽菱镜。况且,幽菱镜的丢失我也有责任,我想帮星君揭发雨师的阴谋。”白狐幽幽一叹,只觉姜衣心善执着,如此品格,放在这件事情上,却不知是吉是凶。

但他如何能拒绝?

她眸中的一点乞怜,便在他的心湖之中溅起涟漪千片。除了低眉颔首,他能给予的,不过是深情相随。

柔肠难诉。

南天门外。

霞云如海,倾泻无垠。缭绕的仙气让白狐感到浑身不适,面色也苍白得紧。姜衣担忧地劝他:“你不要随我进去了,就留在南天门外吧?”白狐固执道:“我有九百年道行,岂是连一点仙气都抵挡不住的?”

姜衣咬着唇,愁眉凝起。忽听得身后两声冷喝:“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擅闯天庭?”姜衣一看,急忙行礼:“炽焰将军,你可还认得我?”那炽焰将军定睛一看:“扫尘小仙?你如今已被贬为凡人,还回来做什么?”说着,又看到姜衣身后的白狐,手中兵斧立刻竖起,“你竟然跟一只狐妖为伍?!”

姜衣忙掩他的手:“将军,我们并无冒犯之意,但为了九阙星君与幽菱镜一事,想求见天帝。”

炽焰将军冷冷一拂袖子:“九阙星君犯了渎职之罪,触怒天帝,他就要跟你一样被贬为凡人了。”姜衣惊愕道:“如此说来,将军更要带我去见天帝了,九阙星君是受人陷害的!我可以帮他找回幽菱镜。”

炽焰将军闻言,眼中暗光一闪,道:“好吧,你可以跟我进去面见天帝,但这只狐妖不能。”白狐却不依:“我要在小美人身边保护她!”炽焰将军狂傲大笑:“狐妖,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只要敢踏进南天门一步,我手中的斧头立刻就要你身首异处!”姜衣惟有劝解:“白狐,天庭乃祥和之地,没有谁会伤害我,你若是强行闯入,只怕还要连累我被天帝怪罪,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白狐无言相辩,只能看着姜衣随炽焰将军离开,那单薄的背影顷刻便消失在茫茫云海的深处,他的心没来由慌得厉害。

姜衣随炽焰将军走过谪仙台,却没有往天帝的宫殿而去,她不知就里,狐疑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是去哪里?”炽焰将军手中的斧子忽然在微风里划出几丝清冷的暗响,他转身狡猾地一笑,姜衣便觉天旋地转,突然失去了知觉。

姜衣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半梦半醒间,仿佛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挣扎,就好像浑身都被什么东西包裹着,紧紧地勒着,难受得像要窒息一般。她挣扎着醒来,竟是清泪铺面,虚弱不堪。白狐就在身侧坐着,她惊愕地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空旷的原野上,周围芳草萋萋,清冷寂寥。

她忽地坐起身:“这是哪里?”

白狐道:“人间。”

姜衣不解:“我们明明是在天庭的?怎么、怎么会?”白狐苦笑一声:“炽焰将军?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昏迷这三天三夜了。”三天三夜?姜衣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此行早已被雨师洞悉,南天门外所谓的炽焰将军,也是雨师所化。姜衣听白狐说是雨师将他们扔下了凡间来,她将牙关一咬,恨然道:“可恶!白狐,你再带我去天庭,我就不信那小小的雨师还能只手遮天!”

白狐却神态黯然地看着她,眉宇间仿佛藏了欲说还休的话。

姜衣催促:“你怎么了?”白狐撇撇嘴,道:“姜衣,没用了。”姜衣大惑:“这话是什么意思?”白狐道:“你以为,雨师为何将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难道没有想过你会再度闯天庭?”

姜衣仍是茫然,摇头。

白狐又道:“我们不能说出他的秘密了。因为,他在我们身上施了缄言术。”姜衣看他神色凝重,不免也紧张起来,忙问:“何谓缄言术?”白狐狠狠一叹,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雨师用你来要挟我,使我放弃反抗,他在我们的身上种了缄言术,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能再将幽菱镜被夺的真相泄漏给别人。谁要是说了,我跟你,都会立刻化成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