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聊到這個份兒上,冉清不能再說甚麽了。
如今天下的文人但凡開蒙進學的,無不是朱聖人的門生,隻有梁叛這種完全由另外一種教育體係教出來的野路子,才敢直呼朱熹之名,才敢質疑朱聖人的權威。
冉清雖然本身同呂致遠一樣,並不怎麽推崇八股,但是對朱聖人還是不敢有絲毫不敬的。
她甚至覺得,教給梁叛這番見解的人,若不是用心險惡,至少也存心戲弄——她還是把梁叛當成了那種“借題發揮”來討好自己的浮浪之輩。
畢竟梁叛的履曆在那——一個沒進過學的捕快,就連最最認可其人的呂子達,也從未對這人的文章學識有過任何肯定之詞。
當然梁叛也不想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了,因為他已經知曉了夫子和朱熹的答案,對這兩個貌似相同的答案也有自己的判斷:孔子的答案“不錯”,朱熹的答案“不對”。
兩人拋開了孔聖人和朱夫子的話題,在竹林中走了一會兒,便聊起呂致遠的詩集子。
冉清本不打算同這個“借題發揮”的假文士談甚麽詩詞——連“四書”都沒讀過的人,哪裏談得上詩詞?
但是她不得不談,因為她在《秦淮子集》中發現了自己寫給呂子達的信,還帶著血跡,以及詩集最後一頁上那首新寫上去的詩:
我以此身為斫斧,欲斬荊棘開新途。
或作星火點星河,誓把山川改顏色。
她想問一問,這詩是誰寫的,還有信上的血跡……
她她以為是子達臨死前將這封信帶在了身上,害怕那是呂子達的血。
為此她已經兩夜未曾安眠了。
“那是小鐵的血。”梁叛道,“你這封信來得晚了,呂先生並沒有收到。”
接著他便將小鐵拿到信之後,在西城被人打傷的事說了。
冉清稍稍鬆了口氣,可又有些難過,為了查呂子達的案子,梁叛的一個手下不幸死了,還有一個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