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和何春明第二天正常上班的点，就到了办公室。
设计师和样品间的工人们都觉得新鲜，终于在早上看见老板们了。
而他们两进厂后就躲在办公室里排练并设计了一些谈判方案，转头就来到了陈厂长的办公室门口。
陈厂长最近被市里下发的国营厂改革文件，弄得头有点大，正好想着赵有德提出的关于涤纶布工作服的事情。
赵有德就敲响了他的门。
“哎呦，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陈厂长看着门口的两人真的是热情地不得了。
现在在他眼里，面前的友德鞋厂可是救星啊。
赵有德将手里的公文包夹在腋下就热情地去和他握手：“陈厂长，最近可好啊。”
将他们引入待客沙发后，陈厂长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白瓷杯放在茶几上，就拿起桌边的水壶向里面倒水。
“哎呀，好什么好啊，我上个星期刚和你们说完订单的事情，上头就发了国营厂要自我更新，自我改革的文件。”
赵有德伸手轻轻叩响桌面，以示感谢：“哦？这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啊，这让我们这些人摸不着头脑啊。”给两人布完茶水，陈厂长才坐到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十指交错地握紧继续道。
“这个厂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我们还都有饭吃。”
“我就怕这个劳什子改革，突然惹怒了哪个祖宗，出什么差错。那个城西鞋厂的事，出现在我们厂，我肯定要一下撸到底了。”
说完他略微有些焦虑地用手搓了搓脸颊，深叹一口气。
“恩？我都还没有注意过，城西鞋厂是怎么解决这个事情的？”
陈厂长明显对这件事情有些愤愤，但是语气重却透露着无奈。
“还能怎么解决，她是后台硬，直接辞退了几个能闹事的，剩下的自然闹不起来了。”
虽然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是陈厂长还是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人家可是燕京那块带红色的，我哪里能和她比。”
说完脸上还留下一副别往外传的神情。
赵有德见交谈方向有些不对，就只能拽回话题：“好了，陈厂长，别发愁了。”
“我们这不是来给你送改革机会来了吗？”
陈厂长闻言，立马想到了一个星期前他们的那个涤纶材料。
“恩？你们这么快就搞定了涤纶的原布了？”
赵有德略微有些做作地推了推自己地眼镜，然后嘴角带笑地看着陈厂长，眼中充满了笃定。
“恩，我们差不多下个月就能拿到第一批原布。”
还没有等陈厂长反应，他便继续说道。
“但是陈厂长您是知道的，我们这毕竟是从外国搞货，自然价格比棉布价格要高一些。”
“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们支付一点辛苦费，这点成本对于您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陈厂长知道这批原料自然是需要从友德买，也知道他们的这批订单只是拉线，是否成还要看这批货的市场，他突然有些犹豫，于是开口询问到。
“你们速度这么快吗？这才一个星期，又联系了涤纶原布进口，又联系了港城的订单线？”
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了不信任，赵有德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开口：“陈老板，这话就过于谨慎了，做生意，胆子就是要大，哪里能畏畏缩缩的。”
“不过我们的确没有这么段的时间内两边都搞定，我们只是拿到了涤纶那块的订单货，还没有联系港城的惠汇。”
“但是，如果等到我们说和了港城的订单，你们这里没有准备好，不能及时提供产品，其中的变数，自然是会变大。”
“再说，我们这边去港城手续总是有些复杂，趁着我们准备的时候，你们一起准备，能节省时间，让利益最大化。”
“做生意的终究是要冒一些风险的，您这就盯着改革的命令，不付出行动，自然是没有人给您机会了。”
陈厂长仔细思量了下赵有德的话，片刻后接话：“那我需要怎么做？”
赵有德见终于到了他们俩商量的地方了，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坐直并且注视着陈厂长。
“本来是您的厂子几乎都是纺织机，主出棉布，而且每年有固定产量。”
“现在我们进来的就是原布，省去了纺织的部分，那么您分出一半的生产线更换或者拓宽为成衣生产线。”
“这样，厂子既能完成固有的布匹产量，又能完成固有的成衣产量。涤纶成衣订单，我帮你牵头到港城。让它分销，每次订单一次性付清费用。”
“这样不必再苦苦等待原来的售卖方式，滴水一般地回本。”
“那么经济不紧张的时候，厂子自然能走良性的循环。”
这些话，陈厂长听进一句，他的眼中就亮一分，最后听完他会心一笑对着赵有德站起鞠躬，说道：“还多谢赵老板提点啊。”
他们俩从陈厂长办公室出来刚走到自己厂房门口，就看见样品间主任在指挥着许多工人往车上搬运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后，何春明最先发问：“今天是琳姐过来搬设备的日子？”
“恩，好像是。”赵有德微微仰头，四十五望天地回忆了下。
“行吧，它速度还真是有点快啊。”
两人并肩走到厂房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叫喊：“何春明！”
他回头，就看见穿着蓝色工作服，身上有一些机油印记的卓力出现在卡车边上，正向他招手。
看见黑皮，他便也咧开白牙向他招手：“黑皮！”
得到回应黑皮连忙动身，跑到他跟前：“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鞋厂是我表舅开的啊，我们那天不是一起吃过饭吗？”
卓力显然是没有想到，这身名远播的鞋厂竟然还是熟人开的。
“厉害啊，欸，你怎么还没去学校，没开学吗？”
“开学了，我请了一个学期的实习假期，暑假过后回去。”
何春明和他刚聊了几句，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