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等在门口许久，才见何春明从厂房里面出来，可能跑得有些急，岔了气。
“哎呦，你慢点儿，这是什么？”何春明正咳嗽得不行，只能将文件塞进他怀里。
他展开手中得文件一看：仓库安全基本规则。
“这是什么？”
“这个……这个你帮我带给你们厂长，就说是我们厂长希望她能将这个规则也纳入到工厂改革里。”
何春明顺了顺自己的气息，继续说道，尽量让语气不那么生硬：
“还有，你啊，尽量别上夜班，对身体不好，知道没？”
“好嘞。”
这里话音刚落，那里车辆的鸣笛声传来，黑皮回头对车队比了个手势，就回头和韩春明告别了。
目送黑皮离开，赵有德也从厂房里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肩膀：“走吧，去市里办去港城的手续。”
“真是憋屈，去自己的土地还要外国人同意。”赵有德不自觉地啐骂了几句。
何春明也没劝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快了……”
两人回家拿了些衣物和必须证件，就坐上了下午去市里的大巴。
这晃晃悠悠的大巴坐多了，何春明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两人拿着证件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哇，真没有想到，异常顺利嘛。”何春明对着通行证左看右看。
“对啊，还以为要很久。”赵有德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
何春明回想着刚刚办证的时候所有的拷问，一想到之后还要再经历一次，不禁有些崩溃地叹息道：“不过，还要去广城那里再批一道关。”
赵有德倒是挺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没事，到那儿再说。”
想着要去港城，说实话，何春明是紧张了，他有些害怕自己应付不来，“这次还是就我们两个去嘛？”
胖子认真叠着手帕，也听进去了何春明的话，想了想给出了个提议：“要不把蔡守带上？”
何春明则沉吟了片刻，觉得此行他需要一个设计师，于是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要不把小朵带上？”
赵有德听到这个名字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上地文件掉地上：“卧槽，我还以为你是个怂小孩，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心思。”
“没有，我只是想到，惠汇的老板好像对设计很重视，总要带一个会画画的吧。”何春明下意识地解释道，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解释，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此时的韩小朵正听妈妈的话待在家附近的咖啡厅里相亲。
坐在窗边的桌子，韩小朵有些漫不经心，她时不时望向路过的人或者车。
“你好，是小朵吗？我是曹庭正。”迟到的人终于到了，他穿着西装，但是骨骼小又偏瘦，圆脸，黑框眼镜，锅盖头。
小朵对于眼前这个有些像小孩子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心里还默默给他取了个武大郎的外号：“你……你好。”
那人见小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明显有些害羞了，不自觉夸赞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好看很多。”
这句话，也拉回了韩小朵飞出十里之外的思绪，礼貌地咧了咧嘴角：“谢谢。”
见实在没有什么话，两人之间马上陷入了沉默，小朵并不想主动地和他说话，只是低头搅拌着咖啡。
显然坚信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个男生还是先开口了。
“我和你介绍下我的家庭背景吧，我家在市里，父亲是食品厂的厂长，母亲是办公室的秘书，家里有一辆车，我在港城上过学，现在在食品厂的生产科当科长。”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韩小朵自然是知道自己应该礼貌性地捧场的，于是她扬起礼貌的微笑对他说：“你年纪不大，竟然就当科长了，很厉害。”
小朵的笑，显然被他误会了，他心里觉得这个女孩一定不会拒绝自己，便开口邀请道：“没有，没有。等下喝完咖啡，要不要一起去映像厅看看电影？”
“最近听说在映的一部叫《庐山恋》的电影十分好看。”
小朵随意接了一句，没想到，对面的人脸色突然严肃。
“别看那种奇怪的电影，据说电影里有不知羞耻的片段，女人还是不要看。”
韩小朵被这言辞间的严厉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得声音。
“什么叫不知羞耻？什么叫女生不能看？意思是你能看？这位兄弟？”
何春明突然出现在两人桌前，并且很自然地拉开了小朵边上的座位坐了下来。
“你是谁？”曹公子显然是有些被这个突然降临的不速之客冒犯了，“这是我们的座位，请你走开。”
何春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继续大剌剌地坐着，甚至伸出了一只手横搭在了韩小朵的椅背上。
“连最基本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知羞耻，那你上山当和尚多好，别在人间，也别来相亲啊。”
“你……你怎么在？”韩小朵，显然这个时候才插上了一句话。
见两人仿佛认识，曹公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按在地上摩擦。
“好啊，你，你竟然早就有男人。”说出的话也是越发地难听。
“不……”韩小朵本来想解释，但是又觉得眼前这个人着实讨厌，便该了口吻说道：“对啊，怎么了，谁身边没有几个男人啊。”
曹公子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能说出这般话来，他甩下一句：“你，你，你不知羞耻……”
便夺门而走。
目送着“曹大郎”离开了咖啡厅，本来挺直了背的韩小朵，重重往后一靠：“完了，我感觉我回去能被念叨死。”
此时她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正靠着一个有温度的东西，脸颊轰地就爬上了两朵红云。
何春明手臂背靠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把手放下来了。
感觉到女生背部微微一僵，他也就只能边说话，边借着整理衣领的档口把手臂收回。
“没事儿，这种思想在清朝的人，就应该丢在垃圾桶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