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
剛跑了幾步的吳豪突然停下,回頭看向木屋。
老半天也不見他動,直到範陽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多年不見,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範陽盯著黑夜中的影子淡淡說道。
“二師兄!”
確定是範陽無疑,吳豪的鼻子一酸,年紀大了也無法失去生活中酸甜苦辣的味覺。
以前的茅山四子,他沾三人的光,在茅山紅極一時。
之後四人命運不一,各自都忙各自的事去了。
這麽多年,四人再沒一起出現過。
選擇在廈港,是吳豪為了做出一番事業,不管正邪,都要留下個名聲。
遺臭萬年也好,流芳百世也罷,總之不能碌碌無為一輩子。
可是正道路途難走,捷徑又折磨,造成他現在高不成低不就。
吳豪緩緩地走了過來,盯著範陽看,眼圈有些許發紅。
“十年了,我不來找你,你就不用去找我了?”
反倒是範陽,沒什麽表情,這家夥惹下的麻煩讓他在賀家非常難受。
“二師兄在賀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去了隻會對你有影響,還不如躲在這個地方,自由自在的。”
“你怎麽會來找我?”
心中感慨萬千,但吳豪很快就恢複過來,心中湧起的激動也淡下去不少。
人家過的什麽日子,自己過的什麽生活,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就算再激動,也去不了二人之間的隔閡。
“我問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人請你送一隻鬼煞到旺角的某工地裏?”
直接開門見山,可見範陽過來可不是為了敘舊的。
這件事他還有待核實,即便最後送他離開廈港,也必須知道真相。
吳豪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來此的目的竟不是師兄弟之情,隨之冷笑了聲:“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
“放屁!”
範陽指著吳豪大吼一聲:“你他媽闖禍了還擱這兒天經地義?知不知道這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現在賀家投資周家旺角那塊地,你……”
話還沒說完,範陽一愣,頓時瞪大了眼睛。
緊接著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自己的司機打的電話。
範陽滑動接聽。
“玉…玉陽真人,我們被跟蹤了,你上山不久,突然出現個渾身模糊的人跟著你上山去了。”
司機很慌,說話都不利索了。
“什麽?你怎麽不早點打電話給我?”
範陽頓時背後一陣發麻,什麽時候被跟蹤的?
“我剛才…好像被什麽控製了,渾身動彈不得,連聲都出不了,這會兒能動了才給您電話。”
範陽掛斷了電話,眼角不斷地在抽搐著,沒一會兒他額頭上已經滿頭冷汗。
不用想也知道,很可能是客卿堂那貨跟過來了。
他沒搭理一旁看著他正奇怪的吳豪,偷偷給清虛打電話。
“清虛,到旺角工地了沒有?”
範陽盡量將聲音壓得最低。
“還沒有,他的電話關機了,我正打算找楊白雲去旺角,我想親自領教一下讓我們正一道場損失那麽多道友的鬼煞到底有什麽能耐。”
範陽麵色蒼白,那跟過來的鐵定是獨孤道長無疑了。
他跟著過來的目的是什麽,用膝蓋想都能想明白。
如果吳豪從他手裏逃走,賀遠山將對他徹底失去信任,正一道場的前程怕是沒了。
掛斷了電話,範陽有些說不出的頹喪。
這麽大年紀,居然被別人拿捏,先前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的。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
他看向四周,現在恐怕那個家夥正躲在某個角落盯著吧?
想在他眼皮底下偷梁換柱暗度陳倉不是不行,隻是要提前準備工作。
現在已經來不及。
“你剛才想說的就是旺角工地裏的鬼嗎?確實是我放的!”
吳豪已經放下不少戒心,走了回來。
範陽的老眼再次瞪大。
已經親口承認,還有什麽好調查的?
當即,右手伸出食中指……
嗖!
一道劍氣從毫無戒備的吳豪身體貫穿。
吳豪渾身劇烈一顫,停了下來,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嗞!
血柱如湧泉般噴出,心髒脈跳的律動,讓血柱忽遠忽近。
範陽咬牙切齒,眼角抽搐,那嘴巴在顫抖。
“你……”
“為…什麽?”
吳豪整個人不受控製般的軟了下去。
“你種下的惡,就要有惡果;鬼煞不僅涉及到賀家的利益,還影響賀家在廈港的大計;同時,你知道你放下的鬼煞,害死了我多少道友?”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敘舊的!”
其實就算敘舊後再殺,效果也一樣的,可見範陽是個什麽樣的人。
表麵上正人君子,實際上為了利益,跟他最要好的小師弟亦可殺。
“你說什麽?”
“我…我種下的鬼,並非鬼煞,且…且早就被獨孤…獨孤轅給收走。”
吳豪躺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卻無法改變他那憤怒的表情。
“草…草你大爺,你…你他媽的殺錯……人了!”
嘴角溢出鮮血,劍氣傷及肺腑,就算送醫院也活不成了。
範陽臉色又是一變,心中大駭。
鬼煞不是吳豪種的?
“小師弟!”
他連忙跑了過去,雙手壓著吳豪的傷口。
“你的意思是,你隻是種了普通的鬼魂到工地,種鬼煞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範陽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他慌忙將靈力輸送到吳豪的體內,幫他續命,讓他多喘口這個世界的空氣。
“糊塗呀…你個老東西,老子對鬼煞情有獨鍾,除非對方能開出個天價,否則怎麽會輕易種到工地?”
吳豪的眼角濕潤了,用盡全身氣力抬手把範陽的手打開。
“因為賀家的利益而動手殺了幾十年的師弟,範陽,我這輩子算是活通透了,沒有永遠的友誼,隻有永遠的利益!”
“認識你,是老子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沒有了靈力的加持和控製血液流失,吳豪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也開始缺水性的蒼白爆裂。
他想說什麽,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什麽聲音,雙眼正無力的垂下。
在眼角處滑落了兩滴眼淚,不知道對範陽是失望還是絕望。
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最終雙腳一蹬,眼睛瞪大,從正常的黑潤眼珠,慢慢失去光澤,從黑色逐漸變成了灰白色。
範陽如同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似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弟氣絕身亡。
“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