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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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教師就要離開村子,人人都似乎很難過。水芹峪磨坊主把白篷小貨車和馬借給他,把他的物品載到他目的地的城市去,那城市大約在二十英裏之外。這樣一輛車子對於將要離開的教師證明是足夠勝任的;因為校舍本來由董事會配備了部分家具,教師所擁有的笨重東西,除了打包裝箱的書籍,隻是他一時想學習樂器,那一年在拍賣會上買的一架小型立式鋼琴。但是那股熱潮衰退了,他沒有學到一點彈奏技能,買來的這物件倒成了每一次搬家篤定的煩累。

教區長為了這個日子外出了,因為他本是一個不喜歡看到變動的人。直到天黑他不打算回來,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新教師才能到來並且安置停當,一切又會歸於平靜。

鐵匠,地裏的監工,還有小學教師本人帶著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站在起居室那架樂器前。老師說即使能把它裝到車上,在他到了基督堂(他要去的那個城市)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拿它怎麽辦,因為他初到時隻能去臨時住所。

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子,正思慮重重地幫著打包,參與了那群人中,就在他們摩挲著下巴的時候他大聲地說起話來,在他自己的聲音中紅著臉:“姑婆有一個盛燒柴的大房子,也許,它可以放在那裏,直到你找到地方安置下,先生。”

“一個挺不錯的主意。”鐵匠說。

於是決定派代表去拜訪男孩子的姑婆———一個住在村裏的老處女———問問她可否把鋼琴放在那房子裏等費樂生先生派人來取。鐵匠和地裏的監工起身去看那處所的可行性,隻留下男孩子和老師站在那裏。

“我要走了,裘德,你很難過吧?”老師和藹地問。

淚水湧滿了孩子的眼睛;因為他不屬於白日製的正規生能夠實際地來接近老師的生活,而他隻是在眼前這位老師任職期間來上夜校。正規生,如果真相必須說出來的話,眼下這時候則是站得遠遠的,就像某些曆史上有名的聖徒一樣,不肯付出一點自願幫助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