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来钟的时候,我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书我是不能看了,一翻书就是心慌意乱,短气了似的,这是最痛苦的事了。过去看书是我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像粮食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现在却成了我的死对头。我真不知道这没书了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可没法过也得过。
今天是个阴天,风力不小,不晓得该说几级,就是知道也不想说了。凉凉的,这个时候已是秋季,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时候,今天没了往日的那种浮躁,安静了许多。
这个电视连续剧是武打的,剧名忘了,叫什么已不重要,剧情什么的也不往心里去,就是看个热闹,用来麻痹神经,不用费脑。我只知道这些都是那些被称之为作家剧作家们胡编乱造出来的,赚取善良人们的眼泪,就是古话说的听书看戏替古人担忧,我不想再上他们的当了。
这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从一楼外面一直到整个楼道的踢踢踏踏的动静,这是皮鞋发出来的动静,整个楼都震**着,像是过队伍,雄壮有力。
你待会儿再说,突然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有点儿怪吓人的。
我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动静,这时我的门被咚咚地擂得山响。
连忙起身,也顾不上穿拖鞋了,拉开门锁栓,我一下子傻了眼。
是谁?你认识他们吗?
我的心脏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好啊!老战友,我们想死你了!这是我们这帮人的大哥,这声音好大好大,震**得整个楼宇嗡嗡直响。
我稍微回过神来,让出来一半,他们鱼贯而入,在门口我被他们握着手。
他们进入客厅,有十好几人,这是真正的老战友兼老乡,他们毫不客气,连皮鞋也没脱——是不能脱,水泥地地板硌,脱了会冻脚,也没那么多的拖鞋——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一切随意。
我机械地跟了进来,好像这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最后进屋的来客并非主人。
这都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人,有一些是在我生病之初在医院里看过我的,有一些是因各种原因还没见过面的。按理说,这么多人来看我,得高兴才对的,可是我却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这时屋子里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屋子小了点儿。不过这在那时我的算是大的了,标准的。
老弟,我们都没吃早饭,先烧壶开水泡杯茶,找副牌,我们在你的饭厅玩一会儿,中午我们一块到外面去吃饭。
我机械地听从吩咐。人们分了流就显得宽松多了,打牌的、旁边看的、看电视的、翻书柜的,都有了自己的事儿。我强颜欢笑,心里头却是乱七八糟,说在想什么吧,可连自己都不知道,说没想吧,可确实又在想什么,想了什么……
吓死我了,一下来这么多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怎么事先一点儿不知道,你家不是有电话吗?
那时还没有手机,只是被称为大款的人才有一个一尺来长、砖头厚的那种叫大哥大的东西,通话还呜哇哇的,这帮子人虽说也是正县团,可还没有一个人有这家什。
那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就是我在想的事儿啊。他们进门就说了的,其实就是不说我也是清楚的。你这么有脑瓜的人真的就不知道?是知道了不想说不敢说吧!
我……不敢乱说……
是的,你一定是猜到了的。谁这么大冷的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么多人从不同地儿以至百里之外跑到这儿来?他们是参加了LUO的告别仪式后直接来到了我的家里。
真的是这样?
是的。你说能让我不能有想法吗?过去人们就有说道的,去了那个地儿不能直接回到家里,得到公共场所走走,将那一切带有阴气的东西散发掉。可是他们却从那个屋子里出来上了车,一阵风似的到了我的楼房径自进了我的家,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
我已经彻底地崩溃了,脑子里没有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想法了。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