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員走了，妻回來了，她每天都是半天，忙的時候是大半天，單位給了她特別照顧，她都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好意思了，這是我們終生難忘的。這完全不像那有的朋友，離得你遠遠的，生怕你瘟上了他們。不過，這也怨不得他們，我也不恨他們，這樣也好，我也不願意欠下了人家的，最大的債是人情債，就是走了也有了個安逸，可以瞑目。我就體會到了周樹人先生留的遺言為什麽不收別人一文錢，但他又說了好朋友不在此列。那些個好朋友一定是真正誌同道合、可托付生死的人了，這樣的人不會很多。自覺還是幸運的，這樣的人一個足矣，何況還有那麽幾位呢，我也就釋然了。
聽你說這些我怎麽就有點兒不自在呢？
難道不是嗎？這你現在是體會不到的。
我急切地下樓，妻放下小包，跟了下來，我們都是一言不發，這是她適應了。她知道我的頭還在疼著，也許走走是我的需要，我的需要還能不是她的需要嗎？這個時候有兩句話用在這兒是最貼切不過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知我莫若子！
就在要到達那個心中的目標時，實在是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站在那兒不動了。妻第一時間扶住了我，我慢她慢，我快她快，將我扶坐在花壇的邊緣上。
稍許，我們橫過了馬路。
在電報正文的空格上寫下了三個字：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