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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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临,万物复苏。我蛰伏了一冬,也醒了过来。

要开始干活儿了。

其实,有些活儿早就开始了的。像规划、设计图纸、土地转让,这是个比较仔细、费时要长的大活儿,这时成立了一个办公室,我便成了其中的一员,主要是干具体活儿,我对这儿比较熟,一天可以跑几趟相关部门。我的家就在这儿,于公于私都很方便。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4 月的下旬,终于要破土动工了。

这个日子应该是你扬眉吐气的日子,奠基仪式上人们会指指点点这是谁谁谁,功不可没!

你没说对,当天的上午我不在现场。

你在哪儿?该露面时不露面,该长脸时不长脸,扶不起来,怨不得别人。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我不是有事吗?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不一定比这个重要,但时间的确是不可变的。那天的上午我参加了中文本科最后一科的自学考试,向小组负责人请了假。

为什么不能顺延一年呢?

上一年已经放弃了一次,今年就想通过,可谁知考试和奠基仪式是同一天而此科又是上午呢,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天意,怎么在你这儿就都成了天意?你究竟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我,只是一个配角,主要使命已经结束。再说,这时还是力不从心,也难担此重任,领导们这样做也是对我的爱护和关照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是的,你只是一个配角。

考试出来,打的直奔现场。只见满满的一地铺红,一台开足了马力的大推土,还有一个留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

人们都庆贺去了,你来晚了!

我问男子,今天都谁参加了?

他说,你是谁?

我是谁?总算明白了,说是谁都是多余了,你以为你是谁?

就是问问。

无可奈何呀!就是问问,回答得好,你以为你是谁!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嫁给了这块土地,整整两年半。

这个词用得不错,嫁给了这块土地,有点儿创意。

这时的生活有了规律,不再为一天的去向发愁,行无定所。

我每天的早饭后和上班族一起出门,走半个多小时到工地。起初是看挖土方,到了 11 点钟的时分,从工地走出来花几毛钱坐公汽到公园,然后走回家,因要等车,差不多也要半小时。做好午饭,妻在班上不回家,便和上班的儿子上学的女儿一块儿吃。下午 1 点钟的时候出家门,坐公汽去工地。开始打地基时请了个工程监理,小组的另两位也有时过来看看,我则是一直在现场。

夏秋季,我们就坐在道旁;冬天了,就和工地打更的老头窝在小小的工棚里。框架起来了,室内装修,我们就跟了进去。一年365 天,没有节假日,风雨雪无阻,就是三十初一也要去望一眼。

你是怕人家把房子扛走了吧?

就是心里头不踏实,生怕出什么事儿,这个担心也并非多余。

一个大冷天风又大,从工地往回走,到公路口时一阵旋风卷过来,本能地回过头来,这一回头不打紧,就见那口立在楼顶上的卫星大锅,像一把雨伞,上下直跳一伸一缩的。一看不好,这是固定螺丝松动了,再有这么几下子这口锅肯定折断了。

便飞也似的跑了回去,叫上工地值班的老师傅,上了房顶,顶风爬过去将螺丝固定,又用钢筋将支柱拉紧。当时也不知什么叫害怕,下来后却吓出一身冷汗。这口锅很贵,而且一旦滚下来砸着了谁那就是大事了,想起来都后怕。

后来就落下了一个病,走到拐弯的路口时总要回过头来望一望。

这叫回头看。你去过海南三亚吗?那里有个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