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二十四史

张仪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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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公元前309年),战国时期魏国安邑(今山西省万荣县)人。我国古代著名的纵横家、外交家,纵横学派的代表人物。

巧舌如簧的纵横家

张仪早年拜入鬼谷子门下学习,和苏秦是同学,苏秦经常感叹自己的才学远远不及张仪。

学成之后,张仪、苏秦分别游说列国。有一次,张仪在楚国陪同国相喝酒,不久国相家丢失了一块玉璧,大家怀疑是张仪偷了,抓住他猛打一顿。张仪的妻子抱怨他读了这么多书,反而遭受这种侮辱。张仪问妻子:“我的舌头还在吗?”妻子笑着说还在。张仪说:“那就足够了!”

不久,苏秦用合纵之术成功游说燕国、赵国,准备联合六国一起抗秦,急需一位得力辩士前往秦国游说,拖延秦军进攻赵国的时间,于是找人提醒张仪前来投奔自己。张仪赶紧来到赵国,求见苏秦,苏秦故意不予理睬,用佣人的饭菜招待他,还出言羞辱。张仪一气之下,拂袖前往秦国,想借助秦国的力量攻打赵国。苏秦派人跟随张仪,沿途暗中相助,提供车马钱财,让他顺利见到了秦惠文王,张仪成为秦国的客卿后,苏秦这才如实相告,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张仪感叹说:“我和苏秦同门学习,对他的谋划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苏秦的确比我高明啊!只要苏秦还在,我绝对不会奢谈攻赵。”

张仪能言善辩,极富外交才干,劝说各个诸侯国退出合纵联盟,献出土地求得秦国的保护,立下大功。秦惠文王封他为国相,位居百官之首,主管外交事务。

公元前313年,秦国准备进攻齐国,秦惠文王担心齐国的盟友楚国出兵相救,派张仪出使楚国。楚怀王听说张仪来到,亲自到宾馆迎接,询问张仪的目的。张仪说:“大王若是能和齐国断绝来往,秦王愿意献出商於(yú)一带六百里土地。”

楚怀王见有利可图,答应了这件事,马上宣布和齐国废除盟约,派人跟随张仪到秦国接收土地。张仪回到秦国,佯装摔伤,一连三个月在府中养病,对楚国使者避而不见。楚怀王听说后,认为是张仪嫌弃自己和齐国断交不彻底,就派使者到齐国边境辱骂齐王,齐王便和秦国结盟,共同对付楚国。张仪这才假装病好上朝,楚国使者找他索要土地,张仪惊讶地说:“我只答应把秦王赐给我的六里封地献给楚王,从来没有说有六百里。”楚怀王闻讯大怒,派兵攻打秦国,反而被秦国和齐国联合击败,丢弃了临近秦国的大片土地。

两年后,秦国想用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外的土地换取楚国的黔中之地,楚怀王对张仪恨之入骨,声称只要得到张仪,黔中之地白送给秦国。张仪主动请缨再次出使楚国,胸有成竹地对秦惠文王说:“臣和楚国大夫靳尚关系要好,靳尚能通过楚国王后郑袖影响楚王的决定。况且臣是大王派遣的使者,楚王又怎么敢下手呢?如果杀了臣能得到黔中之地,这也是臣的最大心愿!”

张仪来到楚国,马上被楚怀王关入监牢。靳尚连忙入宫对王后郑袖说:“大王要摒弃你了!”郑袖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原由,靳尚说:“秦王非常器重张仪,为了救他,不仅愿意割地给楚国,还要进献秦国的美女。大王重利好色,肯定会宠爱秦国美女,夫人你就危险了!不如赶紧劝说大王放了张仪。”郑袖替张仪说情:“大臣都是各为其主,大王还没有把黔中之地给秦国,张仪就来了,这是秦国尊敬大王的表现。如果杀了张仪,秦王必定出兵攻打楚国。臣妾请求搬到江南居住,以躲避战祸。”楚怀王顿时觉得后悔,释放了张仪。

张仪被释放后,敏锐地察觉到瓦解合纵联盟的好时机到了,便说服楚王和秦国亲善,退出了合纵联盟。紧接着,他先后游说韩国、齐国、赵国、燕国,使这些国家都退出了合纵联盟,为秦国东出铺平了道路。

等张仪回到秦国,秦惠文王已经去世,继任的秦武王十分崇尚武力,厌恶只能逞口舌之利的张仪,秦国大臣也说他的坏话,秦武王和张仪之间嫌隙渐深。张仪担心被杀,有心出国避祸,向秦武王进言:“齐王最恨臣,臣到哪个国家,他就会出兵进攻。为了秦国着想,臣想去魏国,齐国必定会攻打魏国。大王乘机进攻韩国,兵临西周都城洛邑,挟持周天子,威慑各国诸侯,这是帝王的功业!”秦武王派人护送张仪前往魏国,齐王果然发兵进攻魏国。张仪派门客前往楚国,借用楚国使臣规劝齐王罢兵。一年之后,张仪在魏国去世。

张仪的连横策略被历代秦王沿用,大大加快了秦国统一六国的步伐。

【原文】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曰:“仪贫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不服,(shì)之。其妻曰:“嘻!子毋读书游说,安得此辱乎?”张仪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仪曰:“足矣。”——摘自《史记》卷七十《张仪列传》

【译文】张仪曾陪着楚相喝酒,不久楚相丢失了一块玉璧,门客们认为是张仪偷窃,说:“张仪贫穷而没有品行,一定是他偷去了国相的玉璧。”于是,大家把张仪拘捕起来,拷打了几百下。张仪始终没有承认,只好释放了他。他的妻子责怪他说:“唉!你要是不读书游说,又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呢?”张仪对妻子说:“你看看我的舌头还在不在?”他的妻子笑着说:“舌头还在。”张仪说:“这就够了。”

词语积累

众口铄(shuò)金:铄,融化。众人的言论能够融化金属。比喻舆论影响强大。

积羽沉舟:羽,羽毛;沉,沉没。羽毛装载多了,会让船沉没。比喻小患多了,会积累成大患。

远交近攻:交,外交。对远处的国家结盟交往,先进攻附近的国家。比喻先稳住并麻痹远处的敌人,打击近处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