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春風如少年

【後記】我想和十八歲的自己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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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4日的晚上十一點,未滿十八歲的你坐在湖南師大五舍626的房間裏,舍友隻來了兩個,此刻他們應該已經睡著了,你一個人坐在桌前,手裏轉著一支水筆,窗外隱約可見麓山的輪廓,像隻沉睡的巨獸臥在不遠處,你有些害怕。這或許是你人生中第一次失眠,年少的你並不知道,長大以後,這樣的失眠將是常態。你看著窗外的星空發呆,正想著如何度過這孤獨的漫漫長夜。

別著急,請等等,等著四十一歲的我穿越這二十多年的時空,穿越層層星光與雲朵,穿越北京西客站、東四環北路、橘子洲頭、樟園、愛晚亭……抵達那一個平淡無奇的夜晚,坐在你麵前。

然後,我想和你談談。

我聽說,時空穿越並不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無論我說什麽,未來的你一定避不開即將遭遇的沮喪、挫折和傷痛,所以不要試圖從我這裏提前得到任何警醒。當然,我也了解你,倔強的你也絕不會因為我說了什麽,而改變你在人生重要節點所做出的任何選擇。來找你,隻是因為我想看看你,想看看十八歲的自己沒有皺紋與憂愁的樣子,僅此而已。

盡管如此,在這有限的時間裏,有三件事我依然要小心翼翼地叮囑你。

第一件事,是關於你爸媽的。

今天下午,你趕走了他倆,你總覺得大學新生報名就像一個成人禮,正式向世界宣告了你的長大,而他們在你的成人世界裏似乎是多餘的,所以你迫不及待地讓他們回了常德老家。我現在還記得,那輛車開動了幾秒鍾,突然停下,你媽媽下了車,跑過來,又朝你手裏塞了幾百塊。她總擔心你的錢不夠花,你卻一臉嫌棄地催促著“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你以為這就是長大的樣子,卻並不知道後悔會來得那麽快,我沒說錯吧?不知所措的你,想必已經知道了這個舉動有多幼稚與渾蛋,因為在這個晚上,你開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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