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時性情

吻痕多長愛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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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寶不是第一次發現邱好身上的紅斑。

紅紅紫紫的一小團,在他裸在T恤衫外的頸上,手臂上。

但是常寶若無其事地將臉轉了過去。她的心情,與其說是嫉妒憤怒,倒不如說是感傷。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不算老,也不算小,正是一個開始看清情感本質的年齡。

十九歲那年她認識邱好,兩個人也有過花前月下,以為彼此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碎了和成泥重新捏就的兩個泥娃娃。

五年。泥娃娃不是風吹日曬都不怕的馬蘭花,從學校到社會,從滿心期許興致勃勃到腳踏實地安然度日,身上早已明傷暗傷裹雜,OK繃打了一個又一個,泥娃娃成了木乃伊,誰看誰都不能找到看另一個自己般那種歡喜親近的感覺來。

常寶的感傷便是如此——不為背叛,單為麻木。

邱好在她肩頭輕拍:“我要出去辦些事情。”

常寶忽然感覺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兩人還沒有結婚,便已熟悉得連擁吻都感覺是負累,以後的日子還能心存幻想?

看著邱好在T恤衫裏略顯膨脹的身體,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五年前,他是一支鉛筆呀,什麽時候,他的人變成了一支蘸滿汁液的毛筆,心變成了瘦枯冷靜的鋼筆尖呢?

第一次與邱好接吻是在校園宿舍樓的拐角處。冬夜,刺骨的涼。她將係在她頸上的他的圍巾取下,踮腳掛在他細長的脖子上,說:“我要上去了。”順其自然,他的手就環抱了過來,隔著棉衣,她也能感覺來自他手臂的力量,辨斷出那一條條隱藏著的肌肉輪廓。那個吻是冰涼的,像是吮吸盛滿冰激淋的小鋼勺,說不出的甜蜜流進身體裏,牽動暖和的心跳。他們還不明白怎麽吻。牙齒在冬夜相碰撞,磕出的細碎的咯咯聲,是看著自己箭中靶心的光著身體小孩藏在半空中得意的輕笑。她還記得自己是一路笑著回宿舍的,沒有與舍友說話,飛快地鑽進被子,將嘴唇一次次親向軟軟冰涼的棉被,然後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