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時性情

綠襪子沈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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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沈漁就不能不說她的草綠色絲襪。

厚實的黃木茶桌像是一道屏障,將沈漁上半身與下半身直直切開——她的臉不沾粉脂,眼睛像對緊張的兔兒,略有些風吹草動,便會驚慌錯亂;她的腿被絲襪染成草綠色,早春那第一抹綠,在桌下陰暗的光線裏洇開來,氣定神閑。

她喜歡穿絲襪,冬天也是薄薄透明的一層絲,那些絲的顏色代表她的好惡與心情。草綠色是她認為最平靜的顏色,別人怎麽說她是不在乎的,她隻是一雙接一雙地買,春夏秋冬,人為地給自己製造春意。

沈漁沒有談過戀愛,至少在我認識她的這幾年裏。她長得比我們同屆的女生都要好看,但是,男生都不喜歡她。他們說她詭異。有一個外係男生曾約會過沈漁,那天,是我陪她去的。她穿著白上衣黑短裙與洋紅色長絲襪。臨出門時,我建議她換一雙,她不肯,反問我:“是不是如果這個男生不喜歡我的鼻子我就得削去?”鼻子與絲襪是毫不相關的東西,她這樣說,我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那個男生果然不喜歡沈漁的絲襪,他對我說,那顏色像凍瘡或是別的更惡心的東西。沈漁不會為誰放棄她的絲襪,隻會將對她猶豫不決的男生像鼻涕一樣飛快地甩掉。

我喜歡與別人聊沈漁。她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但是說者興奮,聽者低迷,常有的結果是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怕驚了誰的夢,便將與沈漁有關的話一句一句輕下來,輕到一片寂靜。

喬六是惟一一個聽得津津有味的男人,他的眼睛像把剪刀,慢慢地從我嘴裏將沈漁剪出來,我講到沈漁甩男生時,他賊賊地笑:“這姑娘怎麽沒有遇上我?”

我不服氣地瞪他:“換你又能怎麽樣?”

他笑,用手比劃著撕扯:“我會將她帶上床。如果是連褲襪就撕開,如果不是,便將她的衣服剝幹淨,隻留下絲襪,欣賞那兩條腿像溫度計一樣上上下下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