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感动不已,胡钢棚安排人员整理墓穴,陶氏在一旁帮忙,陶雅则走到了陈敬之身边。
她看着忙碌的胡钢棚,轻声道:“大将军是想询问那些石头的出处以及是否存在矿脉,对吗?”
陈敬之审视陶雅一眼,不禁赞许:“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细腻,你是怎么察觉我对这些石头有所图谋的?”
陶雅轻轻回答:“大将军在审视那些石头时的眼神不同寻常,那种眼神我在一些寻宝者身上见过。”
他们在发现珍贵宝藏时,就是这样的神情。大将军的眼神,正是如此。
陈敬之感慨万分:“你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啊!那么,那些石头所指向的矿脉,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丰富庞大吗?”
陶雅点头肯定:“根据我父亲的研究推断,那座矿脉规模极为壮观,并且靠近极北荒凉之地,那里人迹罕至。”
陈敬之询问着陶雅,眼神中充满好奇:“你所求为何?”
陶雅抬起脸庞,坚定地回应陈敬之:“我希望能在将军麾下效力,以便日后能够照顾我母亲。”
陈敬之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一个小女子,能在我这里做些什么呢?不如这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去做点小生意。”
陶雅则坚决地摇摇头:“将军驰骋沙场,除了兵马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至关重要,那就是行军布阵的地形图!”
“这是我和父亲三年间走遍南北各地绘制的大离各州城及周边地貌,将军请看!”她展示出一幅幅地图,上面详尽地标记了山川河流、关隘要塞以及各州城的具体尺寸。
陈敬之和刘其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看到了惊讶。陈敬之将视线重新投向陶雅,看着那一张张细致入微的地图,心中暗自感叹:“你们父女俩,这得走过多少州城啊?”
陶雅自信地说:“我凭借这份绘图技艺,可以为将军效力。只要走过的地方,就能在脑中形成地理轮廓,并精准地描绘在纸上。”
陈敬之心中一动,赞赏道:“既然如此,你就帮我绘制地形图吧。我会派人保护你,去北陵各州游历,把整个北陵的地形图绘制出来。每完成一张州城地形图,我就赏赐你十金。”
不料陶雅却婉拒了他的提议:“我不要金银财宝,我要的是入仕为官,领取俸禄。”
“做官?”陈敬之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陶雅挺胸抬头,一脸傲然:“父亲曾说,只要有决心,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
陈敬之不禁心生感慨,这个陶园在教育子女上确实独树一帜,小小年纪的女儿就有这样的志向和才能,实在难得。
他看着陶雅,点头应允:“好,既然你有此壮志,我便成全你,许你一个官职,至于能做到多大,全看你自身能力。”
陈敬之正色道:“不过,这并非没有条件,你的母亲,我会安排人妥善照顾,确保她在贺州安享太平。北陵地图绘制,是你接受的第一个任务,若能出色完成,在你归来之日,便是你封官之时。”
陶雅目光坚定,信心满满:“一言为定!”
陈敬之欣然一笑:“那就一言为定,你应该相信我的承诺。”
陶雅点了点头,陈敬之突然想起一事:“那硝石矿,你和你父亲是在何处发现的?”陶雅回答:“在第十二幅图所示,商山州南方约三百里处,有一座鹿角冰山,凿开冰层之下,便是一座矿脉。”
陈敬之心头暗惊,冰山之内竟有硝石矿?
此事真可谓匪夷所思!然而看陶雅言辞间并无虚假,她也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商山州,那可是大离国最北陲的一座重镇之一,与北州三地的位置几乎是南辕北辙!
就在这个时候,胡钢棚他们妥善完成了陶园的安葬事宜,陈敬之对陶雅道:“你先跟你娘说好,然后到蓝州城主府来找我。”
陶雅默默点头,陈敬之随即对胡钢棚下令:“留下两人处理后续事务,我们回蓝州去。”
胡钢棚领命,驾驭车辇径直返回蓝州,却在途径贺州城外时,一辆马车赫然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何人拦路?”胡钢棚厉声喝问,同时将陈敬之紧紧护在重甲兵之中。陈敬之面露惊讶:“发生何事?”
“主公,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胡钢棚沉声道。陈敬之好奇地掀起车帘望去,只见一辆悬挂着翡翠鱼形灯笼的马车,由一匹千里宝马牵引。
“南梦灯笼!”陈敬之看到马车上挂着的翠玉灯笼,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这是南离皇室的人?”
“张书义求见平北大将军!”马车之上,一位手持骨扇的少年平静地看着陈敬之的车驾,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张姓……南离国姓!”陈敬之低声自语,而后向胡钢棚缓缓吩咐:“让他过来,上我的车驾来谈。”
胡钢棚朝着张书义喊话:“我家主公请你过来,有什么事,上车里说!”
张书义身后跟着两位随从,胡钢棚立刻警惕起来:“其他人等,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重甲兵迅速列阵,箭在弦上,直指张书义。张书义身后的随从立刻将他护在中间,张书义温和笑道:“你们在此等候。”
“主子!”两名随从皆是一惊,看着张书义。张书义淡定回应:“这是诚意,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在此等候。”张书义虽温文尔雅,言语中却透出不可违拗的决心,两名护卫恭敬应答后退。
“请吧!”胡钢棚见张书义独自走来,挥手示意重甲兵让开道路,张书义步入车驾之内,看见了陈敬之和刘其。
张书义没想到车内除了陈敬之之外还有他人,他拱手微笑:“平北大将军!”
陈敬之徐徐道:“张氏,南离国姓,南梦灯笼,千里宝马,足见阁下身份非凡,敢问阁下究竟是谁?”
张书义笑答:“大将军果然目光如炬,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与大将军做一笔交易,意下如何?”
陈敬之眼眸微眯,露出笑意:“哦?交易?我最喜欢的就是做买卖了,不知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呢?”
张书义平静道:“有关人头的买卖,一颗人头价五十万金,一颗十万金,再有一颗一万金,还有一颗一千金。”
“五十万金?十万金?”陈敬之失笑:“我又不是职业杀手,这种买卖,你不该去找北陵鬼窟的人吗?”
“可我要除去之人,只会在战场现身。”张书义平静陈述,陈敬之眼神一闪:“苍天下?洛明渊?莫古?”
“大将军真是聪明绝顶!”张书义并未否认,陈敬之凝视着他:“原来殿下也是个直截了当的人。”
张书义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陈敬之平和地道:“以这样的方式除掉苍天下与苍家军,背后的谋划者,南离皇家,南梦灯笼!”
他凝视着张书义,只见对方轻轻摇头:“除了南离的太子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策划出这样的交易!张书义,这位南离太子,内心还真是狂烈,竟采用这般手段与我达成协议。”
即使没有这桩交易,在机会来临之际,他也绝不会让苍天下安然返回南离,而今的交易,不过是加重了自己为此不惜一切的决心。
他紧盯着张书义:“五十万金买苍天下的人头,十万金换洛明渊和莫古,那么万金和千金又是要购买哪些人的项上之物呢?”
张书义微微一笑:“苍天下麾下有十五员大将,每一名大将的首级都标价一万金,而这些大将手下的各级将领,每一个则值一千金,你杀多少,我就付多少金予你。”张书义泰然自若地望着陈敬之:“将军觉得这笔买卖如何?”
显然,南离与北陵之间,怕是有大的动作在酝酿。陈敬之看着张书义,后者点头道:“洛明渊率领二十万大军向南推进,意图从北陵十三州直插腹地,与苍天下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陈敬之明白,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张书义笑盈盈地道:“将军素来爱财,天下皆知。”
陈敬之亦随之笑起,看来自己嗜金如命的名声已远扬四海:“太子为何找我做这种交易?”
张书义斜睨一眼陈敬之:“只因你手中握有足以覆灭苍天下的力量,拥有能斩杀他旗下猛将的精英部队。”
陈敬之眼神一凛,张书义接着说:“苍天下身边有一名贴身护卫大将,乃是我南离第五强者,半圣境界。即便是你父亲陈洪德当年,或许也难以取其性命,但现在,你却有可能做到。”
“那位威震天下的大离赵武,恰好此刻身处大离国境之内。”张书义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敬之:“你有机会!”
南离皇室显然是想借此良机,削弱傅家的势力根基。陈敬之眼中闪烁着精光:“你们就不怕此举会动摇南离国本吗?”
“当初程皇帝欲对付你陈家时,可曾顾虑过这个问题?你二哥在英魂峰九死一生,这笔仇,他岂能忘记?”陈敬之抬眼看向张书义:“如此看来,不论五十万还是十万八万,总得给我一些,你应该清楚赵武的实力。”
张书义笑答:“因此,我在贺州花楼预先留下了十万金,大将军随时可以派人去取,以示我的诚意。”
陈敬之目送张书义离开车辇,转头问身边的刘其:“刘其,你怎么看此事?”
刘其一直保持沉默,显然心中已有定见。“南离将乱矣!”刘其徐徐开口,“南离皇室,恐怕即将发起反击,甚至可能已经暗中与北陵有所勾连。”
刘其望向张书义离去的马车:“双燕公主以翠竹换取天工神匠,转移主公对北陵与南离战事的关注,可见北陵有着十足的把握。”
“而赋予北陵这份自信的背后力量,极有可能就是南离皇室,他们很可能已经与北陵接触过了。”刘其的话语深沉而富有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