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摆脱千羽玲的“监视”,步礼之不得不带上这位莫名其妙的人一起上路。
直到三天之前,隶属『觉悟者』的狐妖士兵沿着雪地上的脚步追踪上来,这位自称“监视者”的神秘少女才终于开口。
“你想去哪?”
那样子,像极了正在回应信徒的祈祷的神灵,询问其所求为何。
“你想去哪?”祂问道。
“去哪?”
步礼之回头看着那乌泱泱一片的士兵,如同绝望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地名。
“白石城!”
于是冰雪、士兵、甚至包括自己,所有一切都如同漩涡一样被吸入虚空,然后在顷刻间被逆向吐出。
“呕——!”
寒冷被取代,白色被覆盖,天旋地转的旅途让步礼之感觉体内似乎有个永远不会平静的涡流,它转,世界也在转。
哪怕是步礼之趴在地上,卖力的抓紧地面,他也要随同这大地一并旋转下去!
……
良久,步礼之那木讷的眼神中,恢复了一点神采。他试探的动了动手指,曲臂,试图将自己撑起,却苦于双臂无力支撑,面部再次亲吻土壤和大地。
这一摔让步礼之清醒了许多,他微微扭头,给右眼足够的空间,以看清那双金色的装饰着羽毛的靴。
“谢……谢。”
口部也从土壤的热恋里挣脱出来,步礼之有气无力的道谢。
此时此刻,“稳重”完全肯定这位神秘少女的身份。
——神族!
自己为什么会被神族关注到?
她说自己是监视者?监视谁?我?
她对觉悟者抱有敌意……或是其他不好的感官,可为什么神族没有对觉悟者下手?是因为觉悟者已经强大到让神族也畏手畏脚,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
不!
这都不是重点!
这位神秘少女……千羽玲,一瞬间将自己从极南带回了白石城附近,她所使用的是……
『空间』权能!
如此稀世的神之权能,步礼之这人生中的短短一瞬,竟然接连遇到三次与之有关的体验!
相对更温和的黑障,掌握了『空间』权能的第七神之子,以及这位……来自神族的千羽玲!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境遇的时候!
趴在地上的步礼之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姿态,原地闭上双眼,将意识体唤醒。
而后,他拼命挽留正在从自身周围消失的,肉眼状态看不见的各种光团,一一将它们解析。
这一刻,哪怕是致死的窒息也无法阻挡他的疯狂!
『空间』!
他从未有一刻与『空间』如此接近!
亲身且清醒地体验了一次真正的传送,步礼之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轰隆爆响。
神之权能!
不要说神之子,哪怕是真正的神族,在接触到全新的神之权能时,其疯狂程度也完全不亚于现在的步礼之!
无法呼吸?
那就不要呼吸!
意识粉碎?
保留头部就好!
数据洪流?
尚有操作空间,扶我起来,我还能秀……
步礼之的意识体尽可能地躲避多余的无用数据,而躲避不了的,直接咬牙硬抗。他几乎每隔几个呼吸就要陷入一次昏迷,然后再以强大的意志力挣脱醒来,继续向那已经完全暴露在视野中的光团前进。
这一次,意识体既不是在魂立方内部,也不是在里世界底层。他所能依靠的羁绊,只是亲身体验过的偶然一瞥。
步礼之趴在地面,身陷死寂。
步礼之又登于高天,迎着无数流火,如流星逆飞。
“跳脱”给予他头脑发热的勇气,给予他一往无前的无畏,给予他初出茅庐的倔强,给予他敢于向世界之巅挑战的狂妄。
而踏在这向至高天迈进的天梯上,“稳重”负责计算,掌控局势,负责在千万致命的危机中寻找那生存概率最高的路线,以及在每一次失败后保证退路,让他保留再来一次的机会。
……
繁星纪元,既里世界第五纪元,总第4125年,5月20日。
僵死的手指突然微不可查地触动。
沉睡的心脏于梦中惊颤,然后惶然醒来。
血液因此于已经堵塞的管路开拓,将生命的红色带到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嘴巴缓缓张开,吐出一道蓄了许久的死气,然后任由全新的空气拥入,带给他清凉的活力。
这具身体旁,一位穿着金色盔甲的女性睁开双眼,将一块巴掌大的蓝色圆柱体平放在这身体的胸口。于是无数蓝色能量从『电池』内倾泻而出,化成瀑布般的洪流,将这具身体淹没。
……
规则——『空间权能』,创建。
权主——『我』。
条件——响指。
动作……
创建变量A=起始坐标点a;
创建变量B=目标坐标点b;
调用『传送』接口,灌入能量激活通道;
确认,将位于A的待传送物体投入『传送』程序,传送至B;
本『规则』结束。
……
起始坐标a,设定为步礼之所在位置。
目标坐标b,设定为千羽玲身后两米处。
传送目标:我。
根据权主范围、传送距离、传送目标能量信息,计算能量需求……判断能量充足,执行程序!
一间似是民宿的屋内,在**昏迷的人突然颤抖地抬起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贴合在一起,然后上下分错。
哒!
霎时间,**的人凭空消失不见!
即使是神色从来毫无变化的千羽玲,此时瞳孔也下意识瞪大,只是听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后,立刻又恢复常态。
“咳……谢谢!”
表面上昏迷了几个月的步礼之,嗓音嘶哑得难听,但他完全不在乎!
这是一声无比真挚的感谢,为了这几个月的照顾,也为了被赐予的那一次接近神的机会。
“『空间』权能?”千羽玲尽力保持古井无波的姿态,她挑了挑眉,好奇地转过身,看向身体仍然苍白的步礼之。
“你的身体暂时经不起太大折腾,你已经不是『玩家』了。”
“谢谢!”
除了道谢,还是道谢,步礼之万分感激,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好将这份信念压入心底。
如果有机会,他会用行动回报。
“我会注意的。”
步礼之微微鞠身,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勉强挣扎了几下,身体便向前扑倒。
“哎——”
昏迷前,他听到了少女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