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永安
在写作的一切要件中,最重要的是使学生喜欢上写作。写作之途,想写就好。怎样才能使学生喜欢写作文?用潘新和教授的话说,要让学生喜欢上写作就要依从于他们对于言语生命的指令,顺应他们内心潜伏着的言语的欲求。而不是强求他们听命社会、教育、成人的指令,使他们不得不屈从于他人的意志写他们写不愿意写的东西。蒋老师的《沙漠探险7日谈》留给大家最深的印象,就是学生在近80分钟的时间里,始终想说想写,兴趣盎然。当然,很多写作课也能充分诱导学生的写作欲望,例如游戏作文课、实验作文课等,但蒋老师的课还是有许多创新之处、独特之处。
首先,是激发兴趣的文学选题。
大部分老师的写作教学注重实用,作文选题以写经验写记忆为主,例如:“一件小事”“我最高兴的一天”“我最敬佩的一个人”等等,学生写这样的作文只需提取已有的语言储备、知识以及体验。而蒋老师却让学生写超经验的虚构文本,让学生根据“探险队用水统计图”写探险小说,学生的写作兴趣被激发是因为这顺应了他们对于超经验、超现实的幻想性需求。潘新和教授说,少年儿童接受教育的心理机制,往往建筑在娱乐和趣味的基础之上,少年儿童易于以形象的而非理性的,以趣味的而非说教的形式接受或反映客观世界给予的刺激。蒋老师似乎深谙此道,他的想象作文材料无疑是朝这个方向精心设计的,无论是呈现方式还是内容框架,都增加了娱乐和趣味性,对学生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使他们在心理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想象的浪漫的朦胧的色彩,以至于不由自主地想调集一切生活素材、信息积累去构筑一个自己心中的探险世界。
当然,这里要强调的是,蒋老师只是提供文学类选题,而没有提出文学创作要求,前者是回归孩子言语生命,关怀人的基本审美需求的学生写作选材拓展,后者是无视学生能力的超“标”(课程标准)。
其次,是为写择读的课程设计。
读了蒋老师的相关文章之后,一个强烈的感受就是,他是在建设课程,而非仅仅是设计课堂。《沙漠探险7日谈》因为需要最终以“课”的形态出现,然而事实上,这是一次写作活动,它是弥散在日常教学当中的一个长期、连续的过程。其实《沙漠探险7日谈》这堂作文课只是一次融合研究性学习的写作活动的中期交流,只是整个作文教学课程的中间一个“点”。
我们再通过蒋老师在这个“点”,也就是这两堂课中的表现在分析一下他的目标指向,我们会发现他的教学目标不是让学生写好这一篇作文,而是通过这次写带动一系列的语文活动,特别是读,他让学生去收集去读如何在沙漠中求生的资料,他让学生去读相关的探险小说。潘新和教授说,为写而读,为写择读,将是最科学高效的写作学习方法。为写而读,阅读时就会有意识地与写相联系,由于目的明确,学以致“用”,所以阅读效率也就比为读而读要高,能较好地实现知识的转化与迁移。更重要的是,高效率的读为写积累了丰富的知识、信息。当然,从蒋老师与学生的对话中,我们发现,他并不希望学生将阅读的文字和资料简单移植到文章中,但是丰富的知识、信息对写自然是有推动作用的,因为“已知知识(资料)的重组也可以引起质变产生新事物、新概念”的,丰富的信息组合是可以引发质变的。
有的老师以蒋老师没有在课堂上让学生写作文来质疑他的写作课的纯粹性,因为蒋老师只是让学生讨论列写了小说的小标题,这是挺可笑的。因为写作课可以用作写的练习,也可以不练习写,只是由老师或学生说点什么,如讨论、研究。潘新和教授认为,写作练习应该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它指向的不是写,而是悟,写是手段,悟才是目的。
第三,是适度的写作要求。
孩子的文章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要提出来?如果要提是写作前提还是写作后提比较好?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蒋老师是主张对孩子文章中存在的问题适度地“视而不见”,特别是表达技巧方面的一些问题。因为在课的末尾他介绍自己的学生创作的小说时,反复强调有些词句可能并不通顺、准确,但“瑕不掩瑜”,他要向大家展示的是他的学生所创作的小说的创意、想象与思考。对此,我深有同感,对于孩子的作文,我们要拿望远镜艺术地放大他们的优点,久而久之,文章中的优点就会像爬山虎一样漫山遍野疯长起来。后来,我有机会看到蒋老师的学生写小说的全文,都是一两万字,写得非常有技巧,很好看。
即使是提问题,蒋老师也尽量在写作前艺术地提出来,例如想象要合理,情节要曲折,这是蒋老师针对我们传统的写作教学忽视培养学生的读者意识、发表意识所作的努力。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作文教学变化并不大,不知这是不是该引起我们的警惕。
我相信很多老师和我一样,希望更多的老师像蒋老师一样,凭勇气与智慧进行有创意地深度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