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批评:理论方法

第一节 媒介技术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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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技术批评理论重点对媒介技术与社会、文化的影响关系进行探讨。以往的研究观点认为,一方面传播技术的革新对社会发展无疑具有革命性的意义,但另一方面,传播技术并不仅仅是影响媒介发展的因素,传播技术只有与其他社会因素结合起来互相影响、互相作用,才能对媒介与社会文化产生全面的影响。概而言之,传播技术、媒介与文化社会彼此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并产生影响。对此问题,媒介批评理论研究则形成了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一、媒介技术批评的不同观点

媒介批评对于媒介技术与社会文化的关系问题的研究,主要形成了媒介技术决定论、技术霸权论和社会建构技术论等三种不同的观点。

首先,是媒介技术决定论。技术决定论批评的观点认为,传播科技是独立产生作用的,是推动社会发展进步的主要力量和原动力。关于技术与媒介的关系,技术决定论坚持认为,技术对媒介的发展和使用起决定性的作用,技术被认为是推动媒介变革的原因。特定的技术被发展和利用,带动了媒介形态和内容的变化。比如,互联网、手机等新媒介的普及就与信息技术的发展息息相关。

媒介技术决定论还认为,技术发展对媒介的意义并非都是正面的,同时也具有负面的影响,传播技术对人类的文化发展是有害的。这些论点集中在如电视的出现破坏了传统家庭生活的和谐,数字化信息传播方式降低了人们严肃的思考,媒介的发达造成了人们生活的“娱乐化”,乃至“娱乐至死”等极端的看法。媒介技术决定论也强调了媒介技术发展带给人们的负面的消极影响。

媒介技术决定论的批评前提是媒介技术的发展自行实现的,媒介技术无所不能,受众无法进行反抗,也对此无能为力。技术越发展,媒介作为控制力量会更强大,如互联网更容易制造或传播谣言,对人们的民主生活的参与造成直接的影响。媒介技术决定论的核心在于人类文明的价值和立场,技术决定论批评理论将技术视为人类文化的对立面,从而认为作为媒介发展的推动力的技术本身包含着破坏性的力量,需要引起媒介批评理论的关注。

其次,是技术霸权论。技术霸权论观点假设媒介技术是社会的经济和政治等力量作用的结果,而不是推动媒介发展的原因。法兰克福批判理论、传播政治经济学、话语霸权理论等都坚持这样的观点。处于社会统治地位的政治、经济力量决定了技术的使用和普及,技术成为社会控制的霸权。一方面,传播技术的发展和使用是被社会的政治、经济所决定的;另一方面,传播技术的发展也是社会压迫的工具,大众传播媒介提供文化产品,从而控制人们的思想和意识,统治者通过媒介技术实现了对社会公众的控制。比如,媒介批评理论对于媒介娱乐内容、媒介宣扬的消费主义观念的反思和批判等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最后,是社会建构技术论。社会建构技术论认为,技术和媒介的发展是互为因果的关系。技术是媒介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媒介技术的使用基于人们的选择,并非是社会理论控制的结果,该观点强调媒介技术与社会文化之间的互动和影响。该观点的基本逻辑是媒介技术虽然具有自身的逻辑,但它的发展仍然是由人们来控制的,某些社会群体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试图控制媒介技术也是不可能的。其根本是,媒介作为人们的文化形态,对媒介技术的发展具有直接的批判和反思的能力,社会公众不可能盲目地接收媒介信息。

二、媒介技术肯定论和否定论

在上述介绍的媒介与技术的批评理论中,围绕媒介与技术发展的关系问题,媒介技术决定论引发了研究者较多的关注,其中就包括媒介技术肯定论和媒介技术否定论等观点。媒介技术肯定论坚持认为技术是推进社会文化进步的重要力量,而媒介技术否定论对技术发展催生的媒介变化则表现出更多的担忧和批评。

(一)伊尼斯的媒介技术批评理论

加拿大学者哈罗德·伊尼斯可以说是媒介技术批评理论的早期研究者。伊尼斯是经济史学家,他通过经济研究的视角,考察技术与传播的发展的关系问题。在《帝国与传播》《传播的偏向》等著作中,伊尼斯通过对传播媒介的物质存在形态的考察,提出了著名的“媒介偏向理论”,认为存在着偏向于时间和偏向于空间的媒介形式。不同的媒介形态的存在都是试图对时间和空间限制的超越,因此,任何传播媒介都具有时间或空间偏向性。由此,对媒介的垄断就成为帝国控制的主要手段。

伊尼斯首先考察国家如何通过传播媒介达到对思想、知识、文化等的控制和垄断,要理解这个问题,必须要认识媒介的时间和空间偏向的特征。所谓时间偏向的媒介,是指那些质地较重、耐久性强的媒介,如黏土、石头和羊皮纸等,适于克服时间传播的障碍,能够长久保存。而空间偏向的媒介,则是质地较轻、容易运送的媒介,如纸草纸、白报纸等,适于克服空间传播的障碍。因此,任何传播媒介若不具有长久保持的特性来控制时间,便会具有便于运送的特点来控制空间,二者必居其一。人类传播媒介发展史就是由质地较重转向质地较轻、由偏向时间转向偏向空间的媒介的发展史,而且与人类的文明进步协调一致。他提到,用树枝在潮湿的黏土上书写符号使其干燥,或者在石上刻画符号,这类媒介反映了人类远古时代的文明特征。树皮和纸草纸则反映了古埃及和希腊罗马时代的文明特点,羊皮纸则是由罗马帝国到公元10世纪的通用媒介,纸和笔则是15世纪中叶的主要媒介,纸与手工印刷是文艺复兴至法国大革命(18世纪)期间的重要媒介。进人19世纪,则是报刊、电影和广播、电视的大众传播媒介的时代。

伊尼斯还分析了不同偏向的媒介与帝国控制的关系。认为偏向时间的媒介是个人的、宗教的、商业的特权媒介,强调传播者对媒介的垄断和在传播上的权威性、等级性和神圣性,但是,它不利于权力中心对边陲的控制。例如,使用黏土和石头媒介的权力中心就只能在小区域内行使权力,而无法对广阔无垠的领土进行有效管理。而偏向空间的媒介是一种大众的、政治的、文化的普通媒介,强调传播的世俗化、现代化和公平化。因此,它有利于帝国扩张、强化政治统治,增强权力中心对边陲的控制力,也有利于传播科学文化知识。例如,文字传播和公路系统,就在较长时间内帮助罗马人维持了罗马这一大陆帝国的统治;印刷媒介的兴起,则摧毁了教会对传播的垄断,引发了宗教革命、文艺复兴和教育普及。但是,伊尼斯认为,权力中心要想确保社会稳定,在现代社会过分倾向于使用偏向时间的媒介已不合时宜,正确的做法是保持媒介的时间偏向和空间偏向的平衡,使之取长补短、互动互助。

伊尼斯的上述理论考察和分析具有浓厚的经验描述的色彩,缺乏完整的内在逻辑,在其貌似合理的描述中,对现实的解释力不够深入,甚至存在难以明确阐释的地方。但伊尼斯显然坚持科技决定论的因果模式,因此,他提出的技术对媒介发展的影响的观察视角,无疑也开拓了传播学研究的新思路,引发了其后的麦克卢汉、波兹曼等人对媒介与技术的内在关系的深入思考。

(二)麦克卢汉的媒介技术批评理论

麦克卢汉是加拿大传播学学者,提出了许多富于原创性的理论观点,主要著作有《机械新娘》《古登堡星系》《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及《媒介即讯息》等,提出了诸如“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的延伸”、“热媒介与冷媒介”、“地球村”等有关媒介批评的概念。这些看起来有点不合逻辑的概念构成了麦克卢汉学说的主要内容,研究者不断对其概念进行阐释,由此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但总体而言,麦克卢汉还是坚持技术决定论的路径,认为技术发展引发的媒介革命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变迁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他的有些观点较为偏颇,需要批判地接受和辨析。

图11-1 马歇尔·麦克卢汉

}h6}1.地球村与部落化

卫星通讯技术的出现和电视的普及,使得地球“越来越小”,人类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使信息在瞬间即可传递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因此,麦克卢汉提出地球已变成一个村庄的观点。电子信息使全球生活同步化,全球经济趋同、整合。此外,麦克卢汉提出“部落化”,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经历了从部落化、非部落化到重新部落化的历程,促使这种变化的就是媒介技术的变革。这样,麦克卢汉从媒介演化历史的角度描述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他总结为三种基本的技术革新,即拼音文字、16世纪的机械印刷和1844年电报的发明。由此,麦克卢汉认为电子信息技术的革命使人重新回到部落化时代。

}h6}2.媒介即讯息

麦克卢汉认为,就媒介而言,真正有意义的并不是媒介所提供给人们的内容,而是媒介本身。人类只有在拥有了某种媒介后,才有可能从事与之相适应的传播和其他社会活动。由此,媒介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影响了我们理解和思考的习惯”。对于社会来说,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讯息”不是各个时代的媒体所传播的内容,而是这个时代所使用的传播工具的性质以及它所开创的可能性和带来的社会变革。麦克卢汉特别强调了传播媒介所具有的性质对人类传播活动的影响。他强调媒介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任何新媒介的产生都开创了人类感知和认识世界的方式。传播技术的革命改变了人类的感觉形式,也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并创造出新的社会行为类型。麦克卢汉把媒介与社会形态的关系分为部落文化阶段(口头传播)、个人传播(印刷文字传播)和新部落文化阶段或电子文化阶段(计算机、电视及其他电子传播媒介)三个阶段,最后又使得人类重新接近(图11-2)。

图11-2 麦克卢汉关于媒介与社会形态的观点

}h6}3.媒介是人的延伸

麦克卢汉认为,技术的进步使人类更有效地生活和劳动。媒介的发展具有延伸人类五官的功能。例如,印刷品是眼睛的延伸,广播是耳朵的延伸,电视机是耳朵和眼睛的同时延伸,电话是声音和耳朵的延伸等,他几乎把所有的媒介都视为人体的延伸。他还将作为人的延伸的媒介区分开来,如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其余一切媒介(尤其是机械媒介)是人体个别器官的延伸。中枢神经系统把人整合成一个统一的有机体,电子媒介亦然。其他的媒介则延伸人的一部分感官,使人的感官失去平衡,使人支离破碎、单向发展。电子时代的人再不是分割肢解、残缺不全的人。由此,人类也不再不是分割肢解、残缺不全的大家庭。电子时代的人类再也不能过小国寡民的生活,而必须密切交往。与此相反,机械媒介(尤其是线性结构的印刷品)使人专精一门、偏重视觉,使人用分析切割的方法去认识世界,所以在过去的机构时代,人是被分割肢解、残缺不全的畸形人。在这些论述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麦克卢汉的媒介技术决定论。他很乐观地看到了新兴的电子媒介会整合解决人类所面临的所有问题。但社会现实是否如他所描述,技术是否会推进人类文明的进步的论题还是未知数。

}h6}4.冷媒介和热媒介

根据人对媒介技术使用和介入的程度,麦克卢汉还区分了“冷媒介”和“热媒介”两种媒介形态。“冷媒介”指的是所谓低清晰度的媒介,如手稿、电话、电视、口语等。因为它们的清晰度低,所以它们要求人深刻参与、深度卷入。冷媒介邀请人深度参与,因此它“兼收并蓄”。与之相反的是“热媒介”,它们剥夺人深度参与的机会,因此它“排斥异己”。

麦克卢汉的泛媒介理论、明确的媒介技术决定论的观点以及他标新立异的独特论述方式,使得他的理论受到了很大的质疑。施拉姆就评论说,“他的论述方式使得他的观点难以捉摸”,“因此他在学术上的态度是有些玄妙的,他发出的信息可以做种种不同的解释”。因此,麦克卢汉的观点和思想,如“冷媒介”与“热媒介”的区分、“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的延伸”等观点仍备受争议。就媒介批评理论的视角而言,麦克卢汉的媒介批评方法缺乏严谨的科学性,因此,难以从逻辑上做出解释。

(三)波兹曼的媒介技术否定批评理论

尼尔·波兹曼是美国当代重要的传媒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出版多部媒介研究著作,享有世界性的学术声誉。自他于2003年去世后,美国各大媒体发表多篇评论,高度评价他对后现代工业社会的批评。波兹曼的媒介批评理论集中在《娱乐至死》(1985)、《童年的消逝》(1982)和《技术垄断》(1992)三部曲中。波兹曼立足于媒介批评的立场,对现代大众传播媒介进行了分析。他曾受麦克卢汉“媒介即讯息”的观点的影响,提出了“媒介即隐喻”的论题。他的主要观点可概括为媒介即隐喻、媒介变迁理论、对电视文化的批判等方面。

}h6}1.媒介即隐喻

在波兹曼看来,媒介具有“定义现实世界”的力量,即媒介影响和建构人们对现实的理解,并进而影响人们的社会行动。其中媒体形态的影响至关重要,因为人们对媒介形态的接受会塑造新的文化形态。波兹曼认为,文化传播中的媒介对文化的形成有着决定性的影响。由此,媒介则成为现实隐喻。媒介作为形式对文化内容的改变具有重要的作用,而这种改变发生的真正根源在于“人类思维方式的转变”。

波兹曼的“媒介即隐喻”的观点包含两层含义:其一,媒介的内容建构了世界。作为新闻的现实素材,通过媒介技术的传播,人们得以了解,并将其纳入自己的日常生活。这种“媒介即隐喻”的关系替代人们自身对世界进行分类、排序、构建、放大、缩小和着色,人们把自己包裹在语言形式、艺术形象、神话象征或宗教仪式之中,不借助于人工媒介,人们就无法了解任何现实事物。其二,不同媒介形态对思维方式产生不同的影响,而思维方式的变化直接影响人类文化的变化,思想表达的方式影响表达内容。媒介即隐喻,就是要提醒人们注意到不同媒介环境对思维方式的影响。波兹曼认为,为了理解这些隐喻的功能,人们应该考虑到信息的象征方式、来源、数量、传播速度以及信息所处的语境。

波兹曼的“媒介即隐喻”包含着媒介认识论的观点,认为不论某种媒介最初的语境如何,它都有超越原初语境并延伸到新语境的能力,引导人们组织思想和总结生活经历,影响人们的意识和不同社会结构,影响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价值和情感评价。媒介即隐喻其实是媒介决定论的另一种表述方式。

}h6}2.媒介变迁理论

在“媒介即隐喻”的理论基础上,波兹曼提出媒介变迁理论。如前所述,波兹曼认为媒介具有“定义现实世界”并塑造文化特征的能力。由此出发,波兹曼借助于历史学和人口学的资料,分析了在媒介影响下人们的“童年”是如何消逝的问题,以阐述其媒介变迁理论。波兹曼认为,欧洲中世纪的口语传播时代没有“童年”概念,当时主要是以“口语文化”为主的社会文化。印刷技术普及后,文字阅读成为主导性传播活动,因此,印刷媒介使得成人和儿童分化,使得童年的概念正式诞生。而电视媒介则又使得儿童和成人分享来自电视的信息,童年便又“消逝”了。波兹曼虽然分析了不同媒介形态对文化的影响,但他依然坚持媒介技术对社会文化的影响是决定性的观点。

}h6}3.电视文化批判

波兹曼坚持媒介技术的发展引发媒介形态的变化会直接影响人类文化的特征,由此他对电视文化进行了批判,从而分析电视对当代社会和文化的巨大冲击。波兹曼认为,20世纪电子媒介技术的发展,使得电子媒介以图像符号替代了传统媒介的抽象符号,从而使人类从以印刷文字为中心的“读文时代”转向以影像为中心的“读图时代”。由于图像消除了人们知觉与符号间的距离,消除了文字符号需要通过接受特定教育才能理解的间接性,相应地也消除了从符号的所指到能指之间的思维过程。电子媒介的这一“优势”使它不仅替代了印刷媒介的权威地位,而且迅速地影响到人们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惯。人们越来越满足于不假思索地接收外来信息,越来越迷恋于直观地复制形象。波兹曼指出,电视图像已经成为当代支配性的传媒形式,电视包容了所有的话语形式,并迅速成为人们了解文化的主要方式。同时,电视媒介通过镜像文化创造出没有关联、没有语境、没有历史和没有任何意义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人们用趣味性代替复杂而连贯的思想。电视的音像话语形式最易于展示的就是娱乐,因此,娱乐化成为人们文化的基本特征,于是人们开始了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文化生活”,“娱乐”迅速成为满足人们视觉和听觉需要的最简捷的路径。波兹曼认为,电视的思维方式和印刷术的思维方式是格格不入的,电视对话会助长语无伦次和无聊琐碎,“严肃的电视”这种表达方式是自相矛盾的,电视只有一种不变的声音,就是“娱乐的声音”,娱乐精神已经成为文化的核心。不管新闻还是宗教,政治还是教育,都成为娱乐的内容。娱乐是现实的主流,它成为电视上所有话语的超意识形态。

波兹曼不无担忧地指出,在娱乐化社会,公众话语都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其结果就是人类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波兹曼悲观地认为,如果一个民族分心于繁杂琐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总而言之,如果人民蜕化为被动的受众,而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波兹曼对电视文化的深入批判,体现出了媒介批评理论所具有的特定的批评立场和批判精神。

}h6}4.技术垄断

波兹曼提出“媒介生态”概念,认为媒介生态学是将媒介作为环境的研究,也是对信息环境的研究,它所关注的是传播技术如何控制了信息传播的形式、数量、速度、分类以及方向等,信息结构如何影响人们的观点、价值和态度等。由此,媒介生态学关注的就是技术,特别是媒介技术发展对人类文化的影响问题,并由此阐发以技术为核心的媒介环境如何改变人类的思考方式和组织社会生活的方式。波兹曼所谓的“技术垄断”,是指技术对人们的世界和生活所实施的独特控制,波兹曼认为,技术垄断是文化的一种存在方式,也是思想的存在方式,技术被神化,文化要在技术中寻求认可和满足,并且听命于技术。在波兹曼界定的技术垄断文化中,技术突破了文化,变得无法驾驭,并试图将其倡导的精确、客观、效率等价值观强加在人类身上,进而向文化发出挑战,企图构建一种新的社会秩序,在这种建构中,必然要消解掉与传统有关的一切。在技术垄断文化中,技术成为颠覆人类的一切传统信仰,使文化生活的所有形式都屈从于技术至高无上的权威。波兹曼的技术垄断理论深刻思考了技术主义对现代社会文化的消极影响,突出强调了媒介批评理论对媒介技术主义的反思和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