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後一篇:三號航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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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問我:“您去二號還是三號?”一邊撇著深紫色的鹹魚嘴,很泰然。

出租車廂裏彌漫著二道煙,還有中年男人身上徐徐的腐臭。

“謝謝,三號航站樓。”我說。

我想著後備箱裏很單薄的一件行李——一個55×40隨身上飛機的小小的新秀麗純黑色皮箱。森曾將它拋向我的腦袋。

裏麵隻收了些必要的防寒衣褲,而三保暖秋褲居多。我想,那也許是自己唯一想永遠保留的中國式。那箱子裏頭,甚至沒有貓的照片,沒有一張任何人的照片。

想著將來,自己或將在那片遙遠的土地上,像螻蟻一樣靜默生存,會在人煙稀少的小鎮上慢跑,空氣和肺葉都潔淨一些,再也沒有矛盾,沒有掙紮,也沒有熱血亦沒有理想地活著。我將閑適地遁入遲緩和衰老,幹幹淨淨地,調慢自己的鍾。

我突然第一次想念,幼年時常常在破舊火車頭和地鐵上看到的那兩個字:北京。

每次看到這個相同的字跡,都會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它們很遒勁,充滿那樣令人踏實的輝煌與驕傲。

此時,身後的城市仿佛一隻巨大的灰色怪鳥,朝著我的方向,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