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学作品选·西方卷(下)(第2版)

一 死者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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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在死去的

土地里哺育着丁香,混和着

记忆和欲望,又让春雨

拨动着沉闷的根芽。

冬天使我们温暖,把大地

覆盖在健忘的雪里,用干枯的

球茎喂养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夏天令人吃惊,从施坦博格西吹来

一场阵雨;我们在柱廊下暂避,

太阳出来继续赶路,走进霍夫加登,

喝咖啡,闲聊了一个小时。

我根本不是俄国人,生在立陶宛,纯德国血统。

我们幼年时,住在大公爵那里——

我表兄家,他带我出去滑雪橇,

我很害怕。他说,玛丽

玛丽,紧紧抓住。于是我们滑下去。

在山上,你感到自由自在。

大半个夜里,我读书,冬天到南方去。

什么树根牢牢抓着大地,什么树枝

从这片乱石的垃圾堆中长出?人子呵,

你说不出,也猜不到,因为你只知道

一堆破碎的意象,那儿阳光灼热,

枯树没有荫凉,蟋蟀的叫声也不让人宽心,

干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只是

在这块红岩下有影子,

(走进这块红岩的影子中吧),

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既不同于

早晨你身后迈着大步的影子,

又不同于黄昏你身前迎你而来的影子;

我要让你在一把尘土中看到恐惧。

清新的风啊

吹回故乡,

我的爱尔兰小孩

你流连在何方?

“一年前你先赠给我风信子;

他们叫我风信子女郎。”

——可是当我们从风信子花园,回来晚了,

你双臂抱满,头发打湿,我张不开

口,我的眼睛也不管用,我不死

也不活,什么都不知道,

注视着光亮的中心那一片寂静

空虚而荒凉是那大海。

索索斯特利斯夫人,著名女相士

患了重感冒,可仍然是

欧洲人所尽知的最有智慧的女人,

她带着一副邪恶的纸牌。这里,她说,

是你的牌,那淹死的腓尼基水手,

(这些珍珠曾是他的眼睛,看!)

这是贝拉多纳,岩石的夫人,

一个机敏善变的夫人。

这是带着三根杖的人,这是“转轮”,

这是那独眼的商人,这张牌

上面一片空白,是他藏在背上

不许我看见的东西。我找不到

“那被绞死的人”。害怕水里的死亡。

我看见一群人,绕着圈子行走。

谢谢你,如果你看到埃奎通夫人,

告诉她我自己带着那张占星天宫图:

这年头人就得这么小心。

没有实体的城,

在冬日拂晓的黄雾下,

一群人流过伦敦桥,那么多人

我没想到死亡毁了那么多人。

叹息,又短又稀,吐了出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固定在自己脚前。

流上山,流下威廉王大街,

直到圣玛丽沃尔诺斯教堂,那里报时的钟声

敲响九点的最后一下那阴惨的一声。

在那儿我看见一个熟人,我叫住他:“斯坦森!”

你曾同我一起在迈里的船上!

去年你在花园里种下的尸体

抽芽了吗?今年它会开花吗?

还是突来的寒霜扰乱了它的苗床?

呵,把这“狗”赶远些,它是人的朋友,

不然它会用爪子再把它刨出来!

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弟兄!

【选自陈敬容主编:《中外现代抒情名诗鉴赏辞典》,刘象愚译,北京,学苑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