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見:聆聽古典

濕了——我愛切利比達克之貝多芬《第七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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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利比達克來了,帶來了他的慕尼黑愛樂樂團,演繹貝多芬《第七交響曲》、《第八交響曲》,我隻聽了《第八交響曲》第二樂章慢速的小柔板,帶出來很有味的俏皮和友善的貝多芬,一概無視貝多芬的氣宇軒昂,他近乎折磨人的延長了的音、他那精到細致的分句和飄忽不定的吸氣,使得卡拉揚的貝多芬全集在我心中的地位再遭瓦解1954年在富特文格勒逝世之後,柏林人選擇有純正日耳曼血統的卡拉揚入主柏林愛樂,擱置了羅馬尼亞人切利比達克。我們不得不繞了很多的彎,尤其繞過卡拉揚這座大山才看清音樂的真麵目,在柴科夫斯基上是如此,在貝多芬上也是如此。1999年切利比達克來到中國,他的笑容可掬的頭像印在中國的《愛樂》上,《愛樂》每期介紹一位封麵人物,創刊號第一期專題為卡拉揚,在霍洛維茨、卡薩爾斯、梅紐因、托斯卡尼尼、布萊茲、古爾德、肖斯塔科維奇等24位大師之後,我們等來了切利比達克。一張1955年的照片中,切利比達克毛發卷曲手舉指揮棒身體向後倒去,整個人成為音樂的化身,這個姿勢讓人想起了杜達梅爾,在重拾時間的碎片中他們驚人的一致。到1979年,切利比達克褪去了火暴的情感,滿臉滄桑流露出對音樂的淡然,唯有他的根根似銀刺般的白發與樂隊絮語著,是年起他任慕尼黑愛樂樂團音樂總監,從此“慕愛”與切利比達克結為永恒的伉儷。沒有一位指揮家像切利比達克那樣與作曲家布魯克納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我自2008年聽切利比達克,開始篇自然是布魯克納《第八交響曲》、《第九交響曲》、《第七交響曲》、《第五交響曲》。切利比達克把布魯克納演繹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或者說切利比達克在布魯克納那裏安放了自己的靈魂。所有切利比達克指揮布魯克納交響曲唱片的封套上隻印了荒原作背景,在貝多芬第七、第八上指揮家本人頭像出現了,對我來說50年代的切利比達克年輕氣盛,那時他血氣方剛。與年輕時候的相貌比,我更愛他現在冷落冰霜之下暗含的火山。哪怕在貝多芬《第七交響曲》作為葬禮主題曲的第二樂章,切利比達克放慢腳步,吹低單簧管,吹低大管,拽下小提琴的歎息聲一遍又一遍,敲在搪瓷缸上發出嗡嗡的回音。大雨之夜,一切都濕了,濕了,南方與北方的兩個人物,濕了;雨中的溪流,濕了;火鉗上的柴火,濕了;門窗上的小扣,濕了;打上硬蠟的地板、多情的馬勒、遙遠的貝多芬,濕了,低垂的黃銅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