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見:聆聽古典

贈她馬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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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把“馬勒”帶入汽車之前,隻向她提過一次馬勒。如果她離開了馬勒,她會迷失。

喜歡馬勒的人大多是從他的第四交響曲開始,馬勒九首交響曲中較寧靜、愉快的一首,少有內心掙紮。最早得到馬勒第四、第五交響曲唱片,我不知道這兩張馬勒唱片從小鎮什麽地方冒出來,我為什麽要買下它們。有段時間我隻聽第五交響曲,1987年伯恩斯坦指揮維也納愛樂樂團版本,它反反複複不知被我聽了多少次,連唱片光滑的表麵都聽出無數道劃痕來。伯恩斯坦版本最值得稱道的第一樂章“葬禮進行曲”中,小號從席間吹起,管樂隊緩緩跟進到齊奏,曆時28秒,期間有一個短暫的停歇,宛如一次吸氣,這太重要了,決定著整首交響樂的成敗走向。我比較了下索爾蒂指揮芝加哥交響樂團、杜達梅爾指揮委內瑞拉西蒙·玻利瓦爾青年交響樂團兩個版本,索爾蒂速度太快了,馬勒的味兒出不來;而杜達梅爾演繹下的馬勒“第五”則見足青年人的驕氣與銳氣,可惜弦樂團跟進得急了一點,而伯恩斯坦拖著沉重的步伐,慢下,再慢下,好像不堪承受之重,到第二次小號吹起,全樂隊跟進,大提琴手們以他們的胸腔抵擋了一次沉重的離去。我對小號手懷念不迭,想象他一定是位帥氣十足的小夥子,手持金屬小號,號口低垂,這個美好的想象一直保留在我腦海裏,直到幾天前我在伯恩斯坦演繹馬勒“第五”的實況錄像裏見到了小號手,一位中年美國人,戴一副黑邊框的眼鏡,兩鬢微禿,寬大的腦門在吹奏的瞬間血管凸起,就是他讓我思慕了整五年!雖然與我想象中的帥小夥兒有距離,我依然欽佩這位小號手,他的因用力吸氣而陷進的腮幫,他的褪去了光澤的小號,甚至他那身筆挺的西服,在維也納音樂廳堂的座席上都顯得如此高貴、氣度不凡,與他同排的另位小號手亦近中年,白發往後梳理得一絲不苟,同樣戴一副寬邊眼鏡。整個維也納愛樂樂團成員的氣質,體現了20世紀80年代的美學,可在時光流淌30多年後,他們的美閃著寒光,依然有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