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描述单元概念及作用
描述单元是构成影视剧作有机整体的基本单位。就短篇幅的作品(如电视小品、电视短剧、单集电视剧等)来说,它体现为表现剧情内容的具体“场面”;就较长篇幅的作品而言,则指其中相对独立的、由一组场面组合而成的“描述单元”。
“场面”,是指在一定的时间、空间(主要是空间)内发生的一定的人物行动或因人物关系所构成的具体生活画面,相对而言,是人物的行动和生活事件发展过程阶段性的“横向”展示。
影视剧(即使是短小篇章)的场面当然不像小说或舞台剧那样要求相对集中、不能太多、避免散漫,它有时甚至特意追求场景的多变与流动,以增加动感、避免沉闷,但作为编剧,则要心中有数:似乎散漫的场景流动中,哪些是“过场戏”(只起过渡、连缀作用),哪些是“重头戏”(展示人物或事件的主要戏剧场面)。一般短小篇章中,我们所说的场面设置,主要指的是“重头戏”。
我们不妨借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为例,看看短小篇幅作品的场面设置:这是一个描述家庭女教师因受女主人的人格侮辱而辞职的故事。主要用了三个场面(三场重头戏)——
第一个场面:女教师外出归来,发现自己的卧室被女主人粗暴地搜查、翻检过了——原因是女主人丢了一枚胸针!在这个场面中,主要人物是这位女教师,极力表现她的惊愕、气愤、痛苦及室内零乱的景象。再加上几个男女佣人,表现他们对被主人无端怀疑的无所谓,作为女教师的衬托。
第二个场面:在餐厅吃饭时,将女主人、男主人的言谈举止及女教师忍受不了而中途退席的举动表现出来。通过这个场面,主要深刻揭示女主人粗俗、恶劣、骄横、傲慢的人品。
第三个场面:在女教师自己的卧室中。她伤心气愤之极。此时,男主人走进来,终于说出事情的原委——原来胸针是他偷走的!此刻,女教师再也忍受不住这一家人的卑鄙丑恶与污浊,毅然离去。
若拍成电视剧,自然要有些过场戏,比如女教师从外面进来之前,可能路过教堂或遇见某种人间场景;比如男主人在进女教师卧室前,也不能没有一点别的形迹等,否则,就不像电视剧,而成了舞台剧的电视录像了。但是,十分明显,支撑这个戏的,或者说这个戏之所以成立的,就是因为上述三个场面的展示。
场面的划分是以人物行动的场所变换或主要人物关系的变动为标志的。主要人物有增有减或人物的行动、生活内容发生变化,场面也就此改变。在一般情况下,场面的变化与场景(环境)的变化有一定关系,所谓“境迁而场移”。但也有这种情况:环境、场景没有变,而由于主要人物或主要人物的行动发生了变化,场面也就发生了变化。
比如还是契诃夫的另一个短篇《歌女》:其场景是始终不变的——歌女巴霞的卧室。第一个场面是由巴霞和她的捧场人尼古拉俩人的行动体现出来的。俩人正在喝酒,传来门铃声,尼古拉怕别人知道自己与歌女鬼混,躲了起来。在这个场面里,表现了俩人的关系:如火如荼的爱意,尼古拉对巴霞的赞美……第二场面则由巴霞与尼古拉的妻子来充分表演,通过双方的对话及一系列举止,表现各自痛苦、气愤、哀伤、委屈的心情,尤以尼古拉的妻子向巴霞下跪的举动,将本场戏推向**;第三个场面:尼古拉的妻子离去,尼古拉从后面钻了出来,以他对纯净、委屈并真心爱着他的歌女巴霞的无耻、卑劣行径,充分暴露了其丑恶、自私的灵魂……我们可从此例中,体会、把握划分场面的另一种标准。
所谓“描述单元”,如前面所说,即指在较长篇幅的影视作品中构成庞大的叙述框架的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由几个场面组合而成的、对具体人事的阶段性展现。
较长篇幅的影视作品,总是由众多描述单元组成的。
如我国影片《红旗谱》:其总体内容是反映贫苦农民如何经过被压迫、反抗、失败、再反抗……终于在共产党领导下,觉悟起来、组织起来,进行革命斗争的过程。这一过程当然不可能只靠几个场面来体现,而必须用几个乃至更多的描述单元来展示,才可胜任:
第一个描述单元:朱老巩抵制地主毁钟吞田的个人抗争及其终于失败的过程,由一系列场面组合而成。
第二个描述单元:朱老忠从东北回来,重整家园,并准备与地主冯兰池继续斗争,以报杀父之仇、雪洗深藏心头30年之久的大恨。
第三个描述单元:“脯红事件”发生,朱老忠之子大贵被抓去当兵——冯兰池的反击。
第四个单元:运涛与共产党员贾乡农的结识——在共产党人的指引下,农民与地主的斗争进入新阶段。
如此,通过众多描述单元的具体展示,才得以形象地充实了整体构架,生动地完成了整体的描述任务。
再如影片《人到中年》,分别由陆文婷的回忆、梦境、其丈夫的插叙、院长的旁白等方式,将主人公陆文婷从一个刚毕业的医科学生到身心交瘁的中年女医生的大半生历程,通过几个描述单元表现出来:刚毕业时的情景与心境、家庭负担、工作压力、社会处境……一个个具体翔实、生动形象的事件,便错落有致地组成了影片的整体。
可以说,一般情况下,一部影片或一部电视连续剧,都是由众多(当然要有选择、有艺术的节制)个描述单元组合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