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經驗、困局與出路

二、“兩個基本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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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兩個基本點”:一點是分析文學作品要進入曆史語境;另一點是要有過細的文本分析,並把這兩點結合和關聯起來。換句話說,我們在分析文學文本的時候,應把文本看成是曆史的暫時的產物,它不是固定的、不變的,因此不能就文本論文本,像過去那樣隻是孤立地分析文本中的賦、比、興,或孤立地分析文本隱喻、暗喻、悖論與陌生化,而要抓住文本的“症候”,放置於特定的曆史語境中,以曆史文化的視野去細細地分析、解讀和評論。

首先來談談“兩個基本點”的第一點——曆史語境的問題。

語境本來是語言學的術語。語言學上有“本義”與“語境義”的區別。“本義”就是字典意義,一個詞,在詞典中,都會有它的“本義”。例如,“鬧”這個詞的本義是“喧嘩”、“不安靜”的意思,查一下《現代漢語詞典》就可弄清楚。但在“紅杏枝頭春意鬧”這句詩中,這個“鬧”字獲得了獨特語境,它的意思已不是“喧嘩”、“不安靜”的意思,是指春天生機勃勃之意。這“生機勃勃”在這句詩的語境中就是“鬧”字的“語境義”。

這個道理,我們的古人很早就明白了。劉勰在《文心雕龍·章句》篇中,提出了“章明句局”的理論,他說:“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積句而成章,積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無疵也;章之明靡,句無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從,知一而萬畢也。”對這段話,我的理解是:人們進行寫作,是由單個的文字組成句子。由句子組成章節,然後積累章節構成文章。但是,文章隻有全篇煥發光彩,那麽章節才不會有枝節和毛病;章節明白細致,那麽句子才無差錯;句子幹淨利落,那麽用字才不會虛妄。所以抓住全篇命意這個根本,那麽章節、句子這些枝節才會安置得當,抓住“本”或“一”這個整體,那麽萬千的句子、字詞(即“從”或“末”)才會有著落。劉勰在這裏所說的“振本而末從”的“本”和“知一而萬畢”的“一”就是指整體的語境,“從”或“萬”則是字、詞、句而已,即我們閱讀文章一定要看語境來解釋或理解字詞句的意義。反過來說也是一樣,意義是從整體語境這個“本”或“一”中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