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經驗、困局與出路

二、超越文學理論的舊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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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術研究發展的視野看,錢中文新時期以來的種種關於文學理論的新思考、新見解、新論點、新建樹,是對於陳舊的文藝思想和理論的超越。這種超越,首先表現在思維方式的超越。在1908年以前的文論中,所體現的是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的僵硬的思維模式。這種思維模式一方麵承接了僵硬的政治觀念,一方麵又使文學理論陷入簡單化庸俗化的理論模式中,並脫離開文藝創作的實際。新時期開始,錢中文對這種僵硬的思維模式進行了反思,毅然拋棄了這種思維模式。他在多次講話中,強調有條件下的“亦此亦彼”的思維。後來又強調對話思維。思維模式的改變使他的思考因切合實際而獲得了空前的活力。他對舊的理論的不滿,並希望改變它就是理所當然的了。他曾說:“文學理論要走出落後的社會意識的影響,就要以現代意識、現代精神進行觀照、審核,使之符合當代人的審美意識與當代文學創作的實際,以促進今天的文學藝術的發展。”“比如,文學觀念問題,舊的文學觀念實際上已經顯示了它的不科學性,並已成了文藝中出現簡單化與庸俗化現象的理論根據,從而顯示舊的理性精神的滯後。”基於這樣認識,錢中文開始了文藝理論創新的艱苦跋涉。他以曆史唯物主義的大視野,以高度敬業精神,以開闊的學術胸襟,以嚴謹的學風,提出並論證了一係列的新思想、新觀念、新論點,大大地豐富了中國當代的文藝思想。

他提出的“文學審美意識形態”理論,成為學界多數人對於文學本質特征的問題的共識。“文學審美意識形態”理論的建立,應該說是百年來中國現代文論的一大收獲,它不是西方的“審美無功利”論,也不是“文藝從屬於政治”論,也不是別林斯基的片麵的形象特征論,他是當代中國文藝理論家尋找到的在詩意審美和社會功利之間、文學“自律”與“他律”之間取得某種平衡的現代文學理論。曆史將證明,這一思想的確立是中國現代文論觀念走向成熟的一個標誌。

他提出並論證的文學現代性理論,也是很有價值的。我對錢中文文學現代性的解讀是,現代文學理論應該有自己的家,文學理論不能永遠寄人籬下。比如,寄政治的籬下。錢中文說:“文學理論要求的現代性,隻能根據現代性的普遍精神,與文學理論自身呈現的現實狀況,從合乎發展趨勢的要求出發,給以確定。我以為當今文學理論的現代性的要求,主要表現在文學理論自身的科學化,使文學理論走向自身,走向自律,獲得自主性;表現在文學理論走向開放、多元與對話;表現在促進文學人文精神化,使文學理論適度地走向文化理論批評,獲得新的改造。”[1]這種開闊視野觀照下的文學理論的現代性理論,既富於現代的包容精神,又充分考慮到文學理論自身的學理要求,是難能可貴的。當然錢中文的文學理論現代性的理論遠比這裏所說的要豐富。

此外錢中文對於文學語言的理論,關於小說的複調理論,關於多元對話理論,等等,都超越了文學理論的舊的範式,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他的理論創造是我們這一代人理論創造的重要代表,曆史將會證明這一點。

[1] 錢中文:《新理性精神文學論》, 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3-3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