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教育社研究

(三)對第四屆年會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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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研究者指出:“社教社年會地點的確定及輪值,是鄉教事業本身空間聯係和擴展輻射的表征。”[159]第四屆年會在國立中山大學舉行,主席團由鈕永建、鄒魯、金曾澄、黃麟書、梁漱溟、蕭冠英、雷沛鴻、崔載陽、鍾榮光、俞慶棠、董渭川11人組成,從來源上看,梁、董二人來自黃河流域,鈕、俞二人屬長江流域,其他都屬珠江流域,其中尤以會議召開地廣州人為大多數,特別是國立中山大學。主席團推請梁漱溟擔任主席,總幹事俞慶棠、年會籌備會主任蕭冠英、教育部代表黃麟書、中大校長鄒魯等人相互致辭後,由廣西代表雷沛鴻、山東代表梁漱溟和江蘇代表劉平江,分別宣讀論文集教育實驗報告,“代表華北華中華南各部”[160]。中國社教社四次年會地點的騰挪,標誌著社會教育界聯絡範圍的延展,珠江流域、黃河流域與長江流域連成一體,社教社觸角深入中原,指向西北、西南。

從現存史料看,社教社的社刊《社友通訊》以及同仁刊物,如《教育與民眾》《山東民眾教育月刊》等幾乎是一邊倒的對第四屆年會的盛讚,但中國農村經濟研究會會刊《中國農村》上刊登的一篇署名“作民”[161]的文章,從出席社員分析、年會討論氛圍、實驗成績和目前重要問題四個方麵,對第四屆年會給予猛烈批判。針對與會社員分歧較大的年會討論氛圍,作民以旁觀者的冷峻,給出自己的會議感受:“這次外來社員數和本地出席社員數的相差所以如此懸殊,至要原因是會議地點太不適中,偏在最南麵的廣州;以致於一般遠道社員,困於經濟和時間,尤其是參加實際工作,真正接近民眾的下層工作人員能夠出席的,實占少數中的少數。而超過出席人數半數以上的廣州社員,又有十分之九是新社員,他們大多很少做過實際工作,不能提出實際問題。同時又因為語言隔膜,所以大多默然靜聽,不發一言。於是各地的領袖們,高級職員們,即各處的理論家們,便變成會場的主要成份。而且有些理論家竟利用他的地位和身份,來操縱一切;甚至明目張膽地在會場上用種種辦法來限製別人,自己偏偏不受那些製限的束縛。就這樣輕輕地把那些極少數極少數的下層工作人員,想發表一點意見的權利,也被剝奪了。”在行文中,用寫意筆法將“有些理論家”的種種知行不一的行徑一一列出,並將矛頭直指大會主席梁漱溟:“別人雖然都要受上述會場規則的限製(每人每次發言不得超過兩分鍾,同一問題發言不得超過三次,筆者注),而我們的梁漱溟先生卻可以例外。所以有人說這並不是會議,不過是給一二人來宣布他的‘開倒車的歪曲理論’罷了!我雖然不願相信這話,可是事實已經像鐵一般的放在這兒了。”[162]不難看出,作民對參會社員多為廣東籍有很大看法,前三屆年會廣州社員數目甚少,這次參會的大多是新加入的[163],難免落人口實。實際上,這種出席人數多寡與會址交通距離的關係,在其他學術會議上也極為普遍,晏陽初曾對參加鄉村工作會議代表省區分布作過細致觀察:“必定是離開會地址較近的,則出席的多,遠的就更少些”[164]。據第四屆年會籌備會統計[165],作民所指出半數以上為廣州社員應是將職員計算其中。作民筆下“地點不適中”的廣州,在社員蔡衡溪看來,卻是充滿了期待:“我們的年會,得能從三屆年會舉行所在地之‘黃沙遍地’‘荒涼不毛’的開封,移到將來中國文化中心所在地之廣州舉行四屆年會,一定象征著這次年會,更有奇特的與新穎的發展!”[166]第四屆年會籌備會副主任崔載陽曾專門在《社友通訊》撰文《歡迎社友到廣州來》,認為社教社年會在廣州召開,無論對社教社抑或國家都意義重大:“從本社講,這屆年會充分表示出本社生命之繼續不斷的擴大。從長江流域,黃河流域,沛然的擴大到珠江流域,我們要慶祝”;更進一步,“從國家講,這屆年會確實表明我國無論南方北方,他們的文化教育始終都是一有機的大整體,不可分離的統一體,我們正在創造曆史”。但就廣州來講,自從1921年全國教育大會召開後,因種種關係,直至1936年再無機會舉行全國性質的教育會議,“說到南方人,那就無一不認這屆年會是一次非常難能可貴的機會”[167]。社教社年會地點的選擇,被提升到國家南北文化統一的高度。總幹事俞慶棠在年會召開期間,亦積極回應崔載陽觀點,將之作為社教社事業拓展的有力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