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世上沒有人類。有四個龜婆先在寨腳孵了四個蛋。其中三個壞了，隻剩下一個好蛋，孵出一個男孩叫鬆恩。那四個龜婆不甘心，又去坡腳孵了四個蛋，其中三個又壞了，隻剩下一個好蛋，孵出一個姑娘叫鬆桑。從此世上有了人類。
——貴州黎平縣侗族神話[1]
上古巨人木十偉身高一丈八，眼睛有碗大，嘴巴有盆大。他躺在地上，把自己變成了萬物。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小牙變成了星辰，大牙變成了石頭；眉毛變竹子，頭發變樹木，耳朵變耳順風，鼻子變筆架山，大腸變江河，小腸變小河；心變啟明星，肝變湖泊，肺變海洋，肚臍變成大理海子；氣變成風，脂油變雲彩，肌肉變成土，汗毛變成草，骨頭變大崖石，手指腳趾變飛禽走獸，嘴巴變城市和村莊，手指甲變屋上的瓦，筋脈變道路，四手四腳變成了大山。
——白族打歌《創世紀》[2]
“我是誰？我從何處來？我又將走向何處？”這樣的問題，從古至今一直困惑著人類。在中國神話的原初秩序之下，人的生命由自然化育而來，最終也將通過死亡的形式回歸到自然中去。也就是說，人的一生就是與自然交織纏繞的過程，生命的每一步、每一點滴，都充盈著自然的因子，自然無時無刻不深潛於人的靈魂與軀體之內激**。而當人集合成社會組織之時，人與自然的關係便放大成為社會組織與自然的關係，其中早期王位的更迭就集中體現了死亡與再生的主題，並把新王位的繼承與自然的季節性新生相聯係。在此基礎上我們發現，生死本為一體，互為其根，共同構成人類的自然性本己存在，隻有穿越生死兩麵，才能真正理解人與自然渾整的生命意義。
[1] 陳建憲選編：《人神共舞》，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第1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