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訪南方絲綢之路:雲南茶馬古道音樂文化研究

一、奔子欄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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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子欄為茶馬古道雲南段的重鎮,最高海拔3600餘米。奔子欄,藏語為“金色的沙壩”,自古以來就是雲南通往西藏的咽喉要道,是過去“茶馬古道”的必經之路,也是金沙江上的著名渡口。清朝時,清政府曾在此渡口派兵把守,檢查來往的行人和渡船。筆者在奔子欄鎮,采訪到了三位趕馬人,其中一位達瓦老人,曾經趕馬近40年,做過30年的馬鍋頭。他們趕馬經曆豐富,性格豁達豪放,在困難麵前表現出一種很淡然的心境,如果不是他們的敘說,你從他們的臉上,很難看出他們曾經九死一生,是從死亡線上過來的人。通過他們的回憶,筆者對雲南段的藏族馬幫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對茶馬古道上的一些脈絡和境況也漸漸清晰。

[采錄案例四]

圖2-6 藏族馬鍋頭達瓦 攝影:張璐

采錄對象:達瓦[8],男,90歲,現居住於奔子欄鎮,家境在當地較為富裕,長年趕馬,做馬鍋頭長達三十年,是當地赫赫有名的趕馬世家。

采錄時間:2010年1月24日、25日、27日。

采錄地點:奔子欄鎮。

采錄背景:達瓦是筆者所采訪到的十餘位趕馬老人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一位。一來他是筆者所采訪到的年齡最大的趕馬人,經曆豐富、談吐不俗。二來他是筆者所采訪到的唯一一位地道的藏族馬鍋頭。他的體態雖然略顯消瘦,但氣宇軒昂、身板硬朗,個頭較高,言語不多,不怒自威。他懂得漢語、納西語等多種語言,可能是由於他長期身為馬鍋頭的緣故,在他的訴說中,透露出對馬幫、趕馬路不一樣的情懷。趕馬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曆史痕跡,不是飽經滄桑的生活苦惱,而是豁達幹練的豪情壯誌,那堅毅的神情,冷峻的目光,無不透射出當年他作為馬鍋頭的威嚴和幹練,他的口述史,帶有幾分悲壯的情愫,既讓人感到不得不這樣做,但同時又感到無奈和無助。筆者能夠尋訪到他,頗費周折,但也甚感慶幸。在奔子欄鎮時,筆者曾三度前去拜訪,他總是忙於製作糠巴[9],由於年歲已大,他的雙手在做糠巴時已經明顯顫抖,但當涉及茶馬古道上某些敏感問題時,他做糠巴的手會立即停了下來,詳細的給予說明,其神情嚴肅,一絲不苟,言語精練準確,思路非常清晰,讓人不由得對其肅然起敬。在最後一次采訪快結束時,達瓦的孫子紮西登珠恰好回到家裏,他聽聞我們的來意,欣然歡迎。紮西登珠現在是一名司機,主要開貨車往來於奔子欄鎮與德欽縣城之間。當地藏族人開玩笑說,他爺爺是當年的馬鍋頭,紮西登珠是當代公路的“馬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