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篇最初發表於1933年10月15日《申報·自由談》。
豐之餘
又不小心,感了一下子舊,就引出了一篇施蟄存[1]先生的《〈莊子〉與〈文選〉》來,以為我那些話,是為他而發的,但又希望並不是為他而發的。
我願意有幾句聲明:那篇《感舊》,是並非為施先生而作的,然而可以有施先生在裏麵。
倘使專對個人而發的話,照現在的摩登文例,應該調查了對手的籍貫,出身,相貌,甚而至於他家鄉有什麽出產,他老子開過什麽鋪子,影射他幾句才算合適。我的那一篇裏可是毫沒有這些的。內中所指,是一大隊遺少群的風氣,並不指定著誰和誰;但也因為所指的是一群,所以被觸著的當然也不會少,即使不是整個,也是那裏的一肢一節,即使並不永遠屬於那一隊,但有時是屬於那一隊的。現在施先生自說了勸過青年去讀《莊子》與《文選》,“為文學修養之助”,就自然和我所指摘的有點相關,但以為這文為他而作,卻誠然是“神經過敏”,我實在並沒有這意思。
不過這是在施先生沒有說明他的意見之前的話,現在卻連這“相關”也有些疏遠了,因為我所指摘的,倒是比較頑固的遺少群,標準還要高一點。
現在看了施先生自己的解釋,(一)才知道他當時的情形,是因為稿紙太小了,“倘再寬闊一點的話”,他“是想多寫幾部書進去的”;(二)才知道他先前的履曆,是“從國文教員轉到編雜誌”,覺得“青年人的文章太拙直,字匯太少”了,所以推舉了這兩部古書,使他們去學文法,尋字匯,“雖然其中有許多字是已死了的”,然而也隻好去尋覓。我想,假如莊子生在今日,則被劈棺之後[2],恐怕要勸一切有誌於結婚的女子,都去看《烈女傳》[3]的罷。
還有一點另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