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經典電影讀解

六、災難中的人性光輝與人格成長:《海嘯奇跡》

字體:16+-

☆ 影片檔案 ☆

片名:海嘯奇跡

外文:Lo Imposible

導演:胡安·安東尼奧·巴亞納

編劇:塞吉奧·G.桑切茲

主演:伊萬·麥克格雷格、娜奧米·沃茨、湯姆·赫蘭德、傑拉丁·卓別林

上映:2012年10月11日

國家/地區:西班牙

片長:114分鍾

獲獎:獲2013年美國演員公會獎最佳表演女演員,2013年美國電影藝術指導公會獎“最佳當代電影”,2013年西班牙戈雅獎最佳音效、最佳特殊效果、最佳導演、最佳剪輯獎

2012年西班牙票房冠軍的榮耀屬於由導演胡安·安東尼奧·巴亞納執導,改編自真實故事的災難片《海嘯奇跡》。導演巴亞納曾以影片《孤堡驚情》享譽西班牙影壇,《海嘯奇跡》是他執導的第一部英文片。《海嘯奇跡》邀請了國際影星伊萬·麥克格雷格和娜奧米·沃茨擔任男女主角,並運用借鑒了好萊塢的拍攝手法,影片一經麵世就獲得了一致好評。“當年創下的票房紀錄是4 100萬歐元”[17],穩居西班牙23年來電影票房的新高。

巴亞納出生在巴塞羅那,對電影的熱情伴隨他成長。長大後的巴亞納成為一名記者,後來他開始學習導演。從電影學院畢業後,巴亞納開始為西班牙一些著名音樂團體執導音樂錄像帶。2004年,巴亞納與編劇塞吉奧·G.桑切茲合作拍攝出影片《孤堡驚情》。2007年《孤堡驚情》在西班牙本土上映4天便獲得了830萬美元票房,並為他贏得了2008年西班牙本土獎項——戈雅獎“最佳新晉導演”。2009年,巴亞納再次聯手編劇塞吉奧·G.桑切茲合作拍攝電影《海嘯奇跡》,電影起源於製片人Atienza在廣播中聽到這個家庭的故事。編劇塞吉奧·G.桑切茲回憶說:“Belen哭著走進辦公室,告訴我們這個故事。突然,J.A說‘我們應該為這事兒拍個電影’。這是一個有著難以置信的吸引力的感人故事。”[18]於是便與巴亞納有了第二次合作。

這是一個根據2004年印度洋大海嘯時發生的真實事件改編的故事,講述了瑪利婭與亨利帶著三個兒子去泰國慶祝聖誕節,一家人沉浸在節日的歡樂氣氛中。聖誕節次日淩晨,一家人在蘭花度假村的遊泳池旁邊休息,卻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可怕海嘯。短短幾秒鍾,一陣大浪撲來,瞬間將和平的景象摧毀,一家人被衝散。瑪利婭在絕望中發現了大兒子盧卡斯,獲得了重生的希望,兩人奮力與浪潮搏鬥,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抱在了一起。瑪利婭在追尋兒子的過程中,腿部受傷嚴重,他們隨後被當地救援人員救起,前往醫院進行治療。與此同時,亨利將幸存的、已經找到的兩個兒子先送走,自己仍然執念留在事發地,為了尋找瑪利婭和盧卡斯,尋找一個完整的家。經過艱難的尋找,一家人終於在一所醫院團聚。影片傳遞給觀眾的是生存和愛的偉大,細節突出,感人至深。

影片的拍攝成本高達三千萬歐元,成為西班牙電影史上“最貴影片”,電影逼真重現了海嘯來襲時的震撼場麵,僅僅為了這8分鍾的傾城巨浪,製片方邀請了6個特效團隊,輾轉西班牙和泰國兩地進行拍攝,耗費一年時間籌備置景,實景拍攝長達45天,共投入1 000萬美金才在大銀幕上展現出海嘯席卷海岸時的悲慘景象。屢獲殊榮的特效場景大師Félix Bergés和Pau Costa負責最終的特效部分:海嘯本身。經過考慮,製作團隊最後決定放棄原本想要用數字製作的水來展現海嘯的想法,為了達到拍攝效果,決定采用真水拍攝。這一決定導致了後來一係列極其艱難的工作。比如,船員們必須每天運送35 000加侖(約132噸)的水來展現水的力量,並且用特製的機器手臂上下攪拌水池裏的水,讓水保持渾濁和翻滾的狀態,就是這樣拍攝出了瑪利婭在海浪中翻滾的狀態。

影片在視聽上更多地采用好萊塢的拍攝手法,鏡頭流暢、精美,在盧卡斯落入海中時,運用零聽覺聚焦,展現了主觀落水後的聽覺,短暫的失聲預示著這是一種毀滅性的災難。在展現災難現場——蘭花度假村時,幾次運用到了航拍,用上帝視角來看災後的一切。可怕、蕭條,鏡頭將災難的殘忍性直接輸送給觀眾,觀眾在隨著鏡頭經曆了震撼的災難現場之後,在上帝視角下冷靜地審視這場災難,深思瑪利婭這一家乃至這裏所有曆難者的災後命運。

被海嘯洗劫後的度假村異常寧靜,堅強的母親在找到自己孩子後,徹底崩潰。盧卡斯看著一向堅強的媽媽受傷並表現出脆弱的一麵,他內心深處的男子氣概被激發,開始承擔幫助媽媽等待救援的責任,這時候的他活像個小大人。媽媽破掉的腿傷傷口一直在滴血,血淋淋的傷口讓盧卡斯說出了一句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媽媽,我實在看不得你這樣。”在這句簡單對白的背後透露著一種真實,是一個叛逆的、處於青春期的小孩,對於家人的愛和勇於承擔責任的萌芽。媽媽腿部受傷嚴重,他就撐著媽媽往前走,一副成年人的勇敢模樣。安靜的災後現場傳出了小孩子的哭喊聲,媽媽執意停下來,去救這個可憐的小孩子,這也是在災難中,媽媽給盧卡斯上的一堂重要的愛心課。愛要傳遞下去,讓更多的人看到希望,找到家,得到愛。盧卡斯像個大人,陪伴在媽媽身邊,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載著瑪利婭和盧卡斯的車駛向醫院,離開事發地,沿途不再是美麗的熱帶風景,而是一個個經過災難破壞的、不完整的家庭,他們為尚且存活的家人求救,他們為已逝的親屬哀號,前方車輛的車廂裏橫著十來具已經發白的屍體。盧卡斯起先是害怕眼前的亂象,接著站起身,迎著風,勇敢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對於送媽媽到達醫院的當地人,盧卡斯雖然聽不懂他們口中的泰語,但是一直說:“謝謝,謝謝。”災難讓盧卡斯學會了感恩。在媽媽和隔壁床的阿姨一樣吐出黑色嘔吐物時,雖然承受不了這樣的恐懼,盧卡斯還是堅強又心疼地安慰著媽媽。盧卡斯像是天使一樣,化身醫院的尋人者。當他透過玻璃窗看到在他的幫助下團聚的父子倆抱頭痛哭的場麵,不由得流下了幸福的淚水。當他轉身即刻回去找媽媽時,媽媽已經不在原本的床位了,盧卡斯一瞬間變成了“孤兒”,和一群同樣悲慘的小孩待在一起,終於,堅強的小男子漢留下了恐懼的眼淚。這時候鏡頭拉遠,給了他一個冷靜的空間。

導演在接受采訪時談道:“電影想表達的不僅僅是人的生存和死亡,更是體現出生存的艱難和痛苦。”編劇也談道:“這部電影開始於一個改變了所有人命運的瞬間,幾秒鍾的時間而已。但是從那以後,這部電影成為一趟旅程,一趟不斷向前逃生的旅程。我們都從網絡和電視上幾乎同時看到了海嘯帶來的災難和毀滅,但電影《海嘯奇跡》引領我們帶著感情重溫了一個充滿人性的經曆海嘯災難的故事。這個故事和我們在新聞中聽到的海嘯狀況是完全不同的。”[19]不是停留在新聞或者事故的表麵,而是深入下來,關心災難後的人們真實的生活,他們在災難之後表現怎麽樣、過著怎麽樣的生活,正是這部影片所要討論的問題。

生存是目的,愛是希望。災難降臨時,人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怎樣存活下來,人們的求生欲在一時間被無限放大。但是影片中,我們看到闡述更多的是愛:家人的愛,對孩子的愛,陌生人的愛,大難臨頭,更多的是互助互愛。在醫院的病房裏,盧卡斯擔負起了“尋找者”的使命。他走過一個個病房,穿過一張張病床,一直呼喊著小本子上需要尋找的人的名字,可是在這樣的災後醫院,到處都是苦難的病人。這隻是幾個醫院中的一個,更何況,誰也無法確認名單上的人是否還存活在世上,找到的希望微乎其微。這時候的盧卡斯像個天使一樣,身後有著明亮的光環。終於,有了第一個回應,他幫焦急的爸爸找到了兒子,兩個少年情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存活是上帝給予的最好禮物。那些救援了媽媽的當地人民,幫助爸爸一起尋找家人的陌生人,承擔起照顧兩個小孩子責任的陌生女人,在災難中互助互愛,傳遞著愛的能量。導演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闡釋著“愛是希望”的道理。這不僅僅體現在貫穿全片的尋找上,有一個細節更是將這份情感表達得極為確切:在瑪利婭與亨利一家團聚、在手術室再度相遇時,原本已經瀕臨死亡的中年女人,仍在等待治療,因為她說,她也有家庭,她要留著一口氣看到她的家人。

愛給了人們挑戰災難的勇氣,愛也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