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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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了,距离闵月亮失踪已经整整过去十个小时。而同时失踪不见的,还有闵月亮的室友袁晓星。

两个人的失踪是否有关联尚不可知,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现场证据多处被破坏,给侦破带来了很大的难度。警方调取了近期的相关监控,发现韩屿跟踪闵月亮已有月余。于是,围绕韩屿进行的调查迅速展开。

然而,韩屿的尸体在近郊的一条河中被发现,韩屿手脚被捆缚,脚上系着重物。所有人忙活了一夜,到头来发现案件陷入了更大的迷雾之中。

人群散去,一辆车缓缓向上游行进。

朴尔泯坐在驾驶位上,不时望望副驾驶的成江行。从黑夜到天明,这个男人熬红了眼睛,却越来越沉默。

成江行指了指下一个路口,朴尔泯向右调转车头,这是他们寻找的第五个路口了。行过大片农田,他们抵达了又一座桥。

成江行远远下了车,徒步向桥上走,一路低头观察路上车辙与脚印。晨光初起,新年的第一天,附近有村民办婚事,来往车队从此经过,路上已无夜里的踪迹可寻。他们寻了五座桥,几乎都是相同的情况。

成江行站在桥上久久不动,灰旧的石栏杆也看不见擦痕。

朴尔泯看着他,不敢声张,人人心里都在猜测,时间过去这么久,闵月亮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条河在冬日里水位骤减,流得也并不湍急,韩屿的尸体被水里的一截树干拦住,因此,成江行分析,抛尸的地点距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并不会太远。

凶手为什么要驶离城区那么远才抛尸呢?也许,他并不是为了灭迹,不然也不会选这样一条河。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凶手先是用韩屿左右了警方的思路,然后事件循着这条线索发展,直至韩屿的尸体被发现,警方的注意力又被集中到这个地点。

调虎离山!成江行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

凶手是在拖延时间,他的目的是出城。

朴尔泯在一旁高声叫他,似是发现了什么。成江行拢了拢外套,低头的刹那,路边有银光一闪,他走两步又停住,回身张望,野草杂生的地方露出银白色的一角。他蹲下身,阳光越过他的肩膀落下来,将那一角照得闪闪发亮。

平安喜乐。

这是他送给师母的项链,这是师母去世前转赠给闵月亮的项链。

“月亮。”他低呼一声,嗓音却是沙哑沉重。

野草丛中并无打斗与踩踏过的痕迹,她一定还活着。他难以想象,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将银锁扔下车,他握着那枚银锁,仿佛能感受到她的镇定与勇敢。

要快一点,他心里想着,要再快一点,他的月亮在等着他。

他迅速给警察打了电话,告知了线索。

朴尔泯已将手机递了过来,但见屏幕上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这样的照片他们都见过,在乔红椴去世之前,凶手把乔红椴被侵害的照片传播得到处都是。朴尔泯又打开一张照片,这一次露出的是袁晓星的脸。

成江行只觉得头炸裂一样的痛。乔红椴、袁晓星,另一个是谁?闵月光吗?下一个又是谁?闵月亮吗?

他不敢去想,种种念头却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他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即使在最危险的边缘,他也没想过要去向这个号码求助。

“救她。”他开口只说了这两个字。

“正在努力,你师父找了我。”对方说。

“我想要看监控,她们出事前所有能找到的监控。”

“好。”那边停顿了一下,“快要收网了。”

太阳像是突然间升高了许多,茫茫冬日原野,覆盖着大片日光。

成江行听懂了那句话的含义,他站在日光底下,吸了吸鼻子,然后大踏步地走向朴尔泯。

“回去。”

“去哪儿?”朴尔泯问道。

成江行没有回答,车子向着市区的方向开了过去。去哪儿呢?去所有能找到月亮的地方。他一定会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