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监控信息显示,袁晓星在某一日黄昏去了附近的派出所,但是她还来不及走进大门,丛明朝从派出所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两人交谈了几句,向着同个方向走了。
成江行把这条视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他想,袁晓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派出所。他看着视频中的丛明朝,想起酒吧昏暗灯光中西装革履的丛律师晦暗不明的脸。
他敲敲屏幕,指着丛明朝:“查查他的行踪。”
一旁年轻的民警诧异地看看他,心里想着这位整形医生未免太自大,在这样的地方还想指点江山。但是,陪同成江行一同来的便衣,则果断地点头,旋即向小民警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小民警不由得肃然起敬,再看向成江行的眼神则多了几分思量。
丛明朝送给袁晓星的花束依然摆在烧伤科的护士值班室里;在律所的办公室里,依然有客户凭着预约号来等着与丛律师会面;公寓的保安笃定地说丛律师昨天在家,买了许多菜,身边还有温柔的女孩子。
但是,丛明朝的电话无人接听。
保安查看小区的门禁监控,一脸困惑地说:“真是巧,昨天那个时段的监控刚好坏了。”
真的很巧,所有与线索有关的监控都坏了。
这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嫌疑人能做到的。
丛明朝家里窗明几净,一切整整齐齐,就连垃圾桶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有人推开衣帽间的门,检视一圈,一无所得。老警察摆摆手,蹲下身,地上有微微的擦痕,是柜子挪动的痕迹。一个高大的鞋柜被挪开,墙壁上露出暗门,人们将门推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那些血已经干涸了,暗暗的红色行经白色的地板,像一条河的若干支流。
袁晓星被那些支流包裹着,像一面枯竭的湖泊。她仍旧被捆在椅子上,整个人侧躺在地面上,血是从她的腕部流出来的,动脉被人割开,伤口却又不深。对方似是存了心,想让她慢慢地死掉。
救护车很快到了楼下,但是人人心里只有惋惜,时间拖得太久,想挽回生命怕是有些艰难了。
老警察仍旧蹲下身,望着血迹沉思良久,最后划着一个区域,说道:“这是字母C。”
C,丛字的拼音首字母。
没人能想象,袁晓星是以什么样的状态,用头部沾着血迹在地板上画了一个C字的弧形。
可是大家依然想不明白,既然凶手已作案,为何不将现场处置干净。他完全有那样的能力,将一切隐匿得更好,起码会为案件的侦破增加更大的难度。但是,这个人,仿佛一边在躲,又一边在露出痕迹。像老鼠故意引着猫来玩追捕的游戏。
“变态型人格。”老警察站起身,环视四周。
这是极其明亮的一间暗室,窗子是半落地的,搭配着米色的厚重窗帘,墙壁、地板、桌椅,全部都是白色,只有一面墙做成了黑色的磁性板,地上落了小小的一截粉笔。整张黑板被擦拭过,只在右上角留了一个白色的圆形。
那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