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非砚有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这几乎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情。无论谁看到这张脸都会不由自主地惊叹，不由自主地喜欢，但在这些人当中，却不包括顾琰之。
尽管他为了言茉，同意和路非砚交换身体，但不代表他就喜欢路非砚的长相。
更何况，如果言茉因为他的灵魂而爱上这张脸怎么办？
想想就不太爽。
你说他恋旧也好、自恋也罢，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顾琰之急需要换一张脸。
但路非砚这个身份又十分特殊，容貌却不是想换就能换的。顾琰之耐着性子打了一个月的报告，终于获得了上头的审批。
拿到报告的当天下午，顾琰之就急匆匆地带着言茉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整容医院。
“二位下午好，请问要做哪些服务？”美貌的护士小姐看到走进来的两人，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
“换脸。”
护士小姐了然地点点头，如今带着另一半来的顾客也不在少数，毕竟容貌是给对方看的，既然要朝夕相对，想要对方更加好看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一对的容貌差距的确是有些大。虽然这名女子单独拎出来也算清秀可爱，但站在这个像天然发光体一般的男子身边时，简直被衬托得黯淡无光。
于是护士小姐用十二分的热情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想换成什么样子，我们来为你……”
不等护士小姐说完，就被一旁的顾琰之打断了：“谁说是她。”
顾琰之露出一个“你到底有没有审美”的表情：“她这么完美，还需要换什么？”
护士小姐一副要瞎的表情：“那……”
顾琰之淡淡地道：“是我。”
护士小姐在整容医院工作了那么多年，接待了许许多多的客人，见过有天生基因缺陷的人群，有基因改造后的失败品，也有长相还不错但想要更加完美的男男女女，却是第一次接待这么俊美的客人。这样的脸还需要换？那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即使心里已经惊讶到爆表的程度，她还是保持着超高的职业素养，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那这位先生，您要换成什么样的呢？”
顾琰之从光屏中调出一张照片，推到护士小姐面前：“照这个，做到一模一样。”
那是一张年代看起来有些久远的二维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充满着上位者气质的男人，一样英俊得令人窒息的男人，但和面前这位先生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一位优雅神秘，一位高冷禁欲。
不过护士小姐还是比较喜欢面前这位，毕竟照片上那位古人看起来就仿佛山巅之上的冰雪，帅则帅矣，却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
于是无论是出于对面前这张面容的惊艳，还是出于自己的职业道德，护士小姐都尽心尽力地劝阻道：“先生，可是您已经很完美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换成别的样子。手术不可逆，请您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只见他看了自己身边的女子一眼，骄傲地说，“我未婚妻就喜欢照片上的样子。”
未婚妻言小姐：“……”
护士小姐目瞪口呆。女朋友喜欢别人的样子，所以你就跑来换脸？她的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一出虐心狗血替身大戏，连带着看言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来是痴情男与渣女的组合啊！看来这个女人不一般，容貌平平，竟然让这样的男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她从这人的语气中听出一股子得意的味道？自己的女朋友喜欢别人的样子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脑回路都不太一样啊！
但顾客就是上帝，护士小姐也不好多说什么，让顾琰之登记了一下信息，就开始安排手术。
几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言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她看到一个人逆着光，缓缓地朝她走来。随着他脚步的一点点靠近，窗外折射而来的阳光，一点点地投射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地爬上他的脖颈，一点点地描摹出那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仿佛看着电影里那悠长的、令人心焦的慢镜头，看着他仿佛穿越了拥挤的人潮，跨过了浩瀚无垠的星海，踏过了五百年漫长的时光长河，一点一点，从时空的那一头，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一刹那，言茉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眶酸疼，有什么隐秘而酸涩的情绪翻涌而上。
“看傻了？”
言茉呆呆地点点头。
顾琰之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没做到百分之百相似，但也比之前那张脸好太多了。”
小护士从他们身边经过，刚好听到这一句话，内心默默流泪：这位先生是有多不自信啊！这么嫌弃自己以前那张脸，明明就好看到天怒人怨嘛！虽然现在也很好看……
小护士偷偷地瞄着顾琰之的面容，猛地涨红了脸。
似乎注意到小护士那痴迷的目光，言茉心里不禁有些吃味，她侧了侧身，挡住了别人的目光：“我们回家吧。”
顾琰之从善如流地握住她的手，在周围惊艳又羡慕的目光中，朝门外大步走去。
车子在空中飞驰，窗外是呼呼的风声，是蓝天与云海交叠而过，是飞鸟掠过留下的踪影，但再美的风景都没有身边这个人来得让她心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是活生生的人，不再是午夜梦回的一道残影，更不是没有温度的一叠史料，他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
感受到身边之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琰之心中满是得意，看来这张脸对她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
他看似镇定地打开智能飞行模式，升起了车内的遮光板……下一秒，言茉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揽住，眼前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压倒在宽敞的后座之中。
“好了，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了。”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之上，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做……做什么？”言茉声音小小的，宽敞的车内，只剩下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别压抑自己的天性。”
言茉红着脸看着这个戳穿自己小心思的家伙，她羞得想转过头，却又舍不得将视线挪开半分。
灼热的目光相撞，空气中似乎迸发出一道看不见的火光。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下一刻，四唇已经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两人靠在后座上动情地接吻。衬衫的扣子被粗鲁地扯开，滚烫的手掌探入衣摆，狭小的空间里，两具身体不分你我地纠缠到一块……某人忍了几个月的欲望一旦爆发，结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车内的战况勉强告一段落后，车子已经不知道停在家门口多久了。
全身发软的言茉瘫在某人怀中，失神地看着低低的车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饥渴到这个地步，大白天的在车里就……言茉呻吟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她推了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种草莓”的某人。
“到家了。”
“嗯。”
“那你起来。”
某人认真地种完了最后一颗“草莓”后，从善如流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身上的扣子后，很贴心地帮言茉整理起身上凌乱的衣服。
言茉紧紧地闭着眼睛，连看都没好意思看，任凭他帮忙。整理着整理着，他滚烫的指尖无意间擦过那雪白肌肤上点点的痕迹，又引得她的身躯剧烈一颤。
顾琰之目光一暗，猛地打开了车门，弯腰一把将某人抱入怀中，疾步朝家中走去。
直到进了自己家中，言茉这才放松下来，沉沦的理智也逐渐回笼。她想到之前，自己每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要亲他时，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躲过，而今天他却肯，该不会是……
言茉将脸抬起来：“前段时间，你不会是因为脸没变回来，所以都……”不让我碰吧？但后面那句话言茉没好意思说出来。
果然——
“对着之前那张脸，你都不奇怪？”
言茉哭笑不得。说不奇怪是假的，毕竟面前的人突然变了一个样，一开始她当然是有些心理障碍。
但是对她而言——
“那都是你啊。”
如果说喜欢是基于外表而产生的心动，而爱大概就是，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无论对方的外表如何改变，依旧喜欢。
“因为爱你，所以我喜欢附在你灵魂之外的任何一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告白，仿佛一颗陨石坠入静湖，让淡定自若的顾琰之也不禁为之一颤。而告白之后的结果就是，他二话不说，将人推到了**，高大的身躯再一次压了上去……
言茉顿时慌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了……言茉连忙去推他：“喂，刚刚才来过的。”
“你刚才那番话，不就是在埋怨我之前都没有满足你的欲望吗？”顾琰之一本正经地道，“让夫人欲求不满了，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一定努力喂饱夫人。”
喂！谁要你喂啊！
“嗯……”
厚厚的窗帘阻挡住了天光，屋内，黑暗静静笼罩。
撩起的火，哪能这么快就被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