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内的狂笑。
王伯被吓了一跳,震坏门闩闯了进去。
徐浩也跟着进入屋内,只见屋内的白墙已然涂黑,江源浑身墨点,肆意张狂地笑着。
王伯二话不说抢过毛笔,猛掐江源人中。
徐浩看着被涂黑的墙面,皱起眉头,他可是看上这院落好久,找同僚借了五千贯,准备明日拍卖拿下这里,这间房是他最满意的一间,准备用作自己的书房。
“江源,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你江家落败已是定局,挣扎又有何用?”
江源胡乱抹了一把脸,对着徐浩骂道:“你这狗腿子,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前见死不救,因你目光短浅,小爷不怪你。”
徐浩双眼一瞪,就要发作,他堂堂铜牌捕头,地位只在银主之下,城里几个豪绅家主都得对自己客客气气,岂能被一个毛头小子辱骂?
程大人说过,只要人不跑就行,那江老二犯疯病,摔折了几条腿,不碍事吧?
徐浩化作一道黑影,五六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王伯神情大骇,摆开架势挡在江源身前,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少爷。
砰!
王伯双臂格挡硬吃一击,蹬蹬蹬后退三步,撞倒一排书架。
王伯年事已高,气血亏空,才三窍境界,徐浩正值壮年,五窍已开,体内内息滔滔不绝。
没被一拳打死,已经是王伯根基扎实,年轻时底子浑厚。
王伯双手颤抖,内息已经混乱一片,连架势都摆不开,他看了眼江源,怕是往后不能伺候少爷了。
徐浩冷哼一声,三窍的老东西,也能挡你徐爷爷?他一手就能捏死一圈。
江源没想到徐浩竟然敢出手,大喝一声:“还敢放肆!”
指着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道:“别以为你合谋江家财产做的隐秘,你给我过来好好看看,明日江家抄家,就是你的死期!”
徐浩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嚣......”
他后半截话卡在嘴里吐不出来,脸上神色突然变得吃惊。
不到三十就坐上铜牌捕头的位置,武学境界已开六窍,智慧悟性定然不差,江源分析图看上去复杂,实则脉络清晰、排版有序。
徐浩只是扫一眼分析图,便看出个大概,再仔细一看,更是惊异万分。
这是江家小子能弄出来的?
看着看着,冷汗就刷刷刷直往外冒头。
一个半月后税收亏损两万四千贯,那可是两万四千两白银,这钱能买他八条命。
“到底是谁死到临头?啊?徐浩!”江源冷冷一笑,攻守之势,瞬间逆转:“还在这愣着?还不去禀报你家主子?”
徐浩的青袍瞬间被冷汗浸湿,转身就疾奔而去,五窍巅峰高手,竟被江家门槛绊了个跟头。
汇通银主今年三十二岁,正值壮年,前途光明,刚上任就亏损一万两银子,这无疑是政治污点,落得一个处事不周的评价,今后想要再升迁,难如登天。
想吃掉江家,那就用你的政治生涯来换,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江源长出一口气,被徐浩盯上,宛如在山涧遇上猛虎,锋芒在背。
王伯刚才都准备燃血拼命了,少爷竟能指着徐浩鼻子臭骂,徐浩还不敢回嘴,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王伯,你的手怎么样?”江源一连喊上几声,才有反应。
“没什么大碍,老仆年轻时就以一双铁臂成名,休息几日便可。”事情发展猝不及防,王伯还没转过来弯,只觉得好像阳光明媚了些:“少爷,江家有救了?”
江源点点头,饮一口茶水:“嗯,江家活了。”
......
汇通钱庄,五十年前改革成果之一,主要职责是掌管财政、帮国家打钱。
其底下捕头分铁、铜、玉、银、金,五个等级,金银捕头只在省会设立,省会城市之外一般只有铁、铜两个等级。
而钱庄的头头,省会城市叫金主,其他城市叫银主,命名粗暴简单。
程天宇,字翔舟,今年三十二岁,年纪轻轻就做到泗水城银主的位置。
在明天,他合谋其他商贾,吃下泗水城第一大家族,江家数十万贯家财尽数收入囊中,他的从业生涯中又增添一笔辉煌战果。
他还记得临行前,同僚们都说泗水城这地方邪乎,当银主要当心。
程天宇可不信,不过是那些蠢材不会运作,他一出手,数十万贯,手到擒来。
不过这也是运气好,江家一家四口竟然死了三个。
江家夫妇若是健在,他程天宇定要好好结交一番,十年白手起家攒起这般家业,非一般人能为之。
可惜就剩个就留下一个只会打架的蠢小子。
程天宇喝着茶,从阳台眺望大半个泗水城,这里是泗水城第二高的建筑,仅次于城主府,从这个方向,能将泗水城半个尽收眼底。
忽然,敲门声传来,还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宛如鼓动的风箱,听着让人厌烦。
“进来。”
徐浩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做出请罪姿势:“请银主责罚,徐浩办事不周,恐有大难临头。”
程天宇眉头一皱:“”说明白。”
......
“混账!”接着一阵杯盘摔落的声音,程天宇将面前案几掀翻,瓜果茶水洒落一地。
程天宇气的发抖,面容阴晴不定,两分后怕,一分懊恼,剩下的全是呼之欲出的愤怒。
这计谋要是得逞,落到他程天宇头上,这简直是在向天下人宣布,他程天宇,就是个鼠目寸光的蠢货!
徐浩身子一抖,七年前他跟着程天宇办事,深知这位城府手段,这般愤怒他从未见过。
顷刻间程天宇就明白,泗水城邪乎的地方就在这!
若非今日被点醒,若不是那江家老二看出其中道道,自己也会如同前面几个废物一样受挫于此。
“去,把那个江老二带过来!我亲自问话!”
程天宇眼神晦暗变化一阵,改口道:“准备马车,我和你一起去,你来驾车。”
程天宇不信,一个只会玩乐的废物,昏迷三个月,醒来不到两个时辰,能把江家的处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背后定然有高人指导,也必须有高人指导。
徐浩半刻钟能走个来回的路,马车跌跌撞撞走了足有半个时辰。
程天宇府邸就在江家边上,看门的家丁瞧见老爷马车,欢天喜地进去报备。
待到他下车时,一个劲装少女出门拦住他,对着程天宇怒目而视:“你还知道回来!娘在家整宿整宿地等你,三天没合眼了。”
“为父公务繁忙,改日再谈。”程天宇看了眼江家敞开的大门,又说道:“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