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沐浴煌煌大日犹如天神一般的楚凌川,二人隐隐有些失神。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大庆朝,当真是惹错了人。
但事已至此,又怎甘坐以待毙。
楚凌川看着柳尧,露出玩味的笑意,轻声问道。
“怎么?还没打够?”
柳尧没有回应,臂膀之上萦绕起一道道氤氲雾气,修炼开始在手臂各处盘旋。
楚凌川看得心生兴致,这一道道附着在柳尧手臂上的氤氲气不是旁物,正是方才布置的剑阵中的剑意。
引阵如体。
想不到这位修为通玄的高境剑修,竟然还是一位八品阵法名宿。
柳尧换了口气,重新握住身前的长剑,威势不减,甚至相较之前还要攀升了几度。
曾被楚凌川一掌轰飞的江北楼也在此刻终于赶了回来。
天柱威压如渊,伴随怒呵声倾砸而来。
江北楼的怒呵成了号令,引得其余二人身形齐动,各自朝着楚凌川奋力攻去。
柳尧满头长发乘风舞起,双手执剑作拄地式,手臂上有无数好似丝线一般的剑气铺开,向着楚凌川缠绕而去。
楚凌川的目光流露出熠熠神采,眨眼间自己便被这诡异剑气所困缚,只见柳尧虚空一握,丝线收紧,径自将楚凌川紧紧捆住。
江北楼将长棍扛在肩头,倾吐着积攒了满胸的愤懑气,飒踏至楚凌川面前,旋即纵身跃向高处,长棍千钧重,朝着动无可动的楚凌川悍然落去。
楚凌川无奈叹气,竟对头顶的莫大威胁视若无睹。
任由身际的丝线剑气割裂衣衫,开口说道。
“可别说我欺负人啊……”
没由来的话语,说得三人微微一愣。
如此狷狂的一句话,三人竟笑不出声,并且开始有不安涌上心头。
可眼下,分明是他楚凌川落于下风!且性命岌岌可危!
错愕中,江北楼的长棍已至。
忽然间,有水流声起。
清澈如暖春泉水解封。
继而泉吟变急,逐渐湍涌。
随后,大瀑倒灌,震耳轰鸣。
三人这才幡然回神,旦见眼前景象,无不惊得心神摇曳,魂飞天外。
偌大的上空,竟有两座巍峨不见顶端的天堑显现,其弥漫的阴影竟是将整片天地都笼罩了起来!
继而便瞅见有一条直通天霄的瀑布从云端之上倾泻而来。
一时间,水雾漫空,遮天蔽日!
柳尧难掩眼中惊骇,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引阵入体??!!”
法天象地,引阵入体。
两种截然不同的修行手段,如今竟在一人的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惊骇之中,楚凌川的两条手臂上也开始有气劲凝聚,水雾汇泄而来,化作了无数条晶莹小蛇盘踞,继而游走向全身各处,萦绕不绝。
双拳凝势,整个人都置身在云雾中,变得晦暗难明。
就在此刻,三人身体顿觉寒意,如坠冰窟,连同身形也猛得滞住,竟被压抑得无法动弹。
刹那间,三人惊得冷汗直流。
这不是那种寒冬里的寒意,而是仿若来自地府的阴森气!
在三人的感知中,风声敛去,声音静止,就连视野也变得漆黑一片。
一道古旧的木门缓缓显现,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周遭杂草丛生,写满了破败不堪。
楚凌川轻轻走过,推开房门。
一柄长枪,悄然映世。
且就在握住长枪的刹那,风雷变换。
天色径自变得昏暗起来,狂风呼啸,黑云压顶。
楚凌川自房门中抽出长枪,致使整片天地彻底凌乱。
惊雷奔走,骤雨倾盆。
三人做不得任何抵挡,咬着牙悬在当空,任由暴雨灌来。
在看到楚凌川手中的长枪后,彻底没了一战之心。
就连御空也成了奢望,心死如灰地摔落下去。
仙兵!
楚凌川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长枪,这是当初自己初入渡劫期时打副本的首通奖励。
天阶法宝,镇狱。
本来以为这件法宝会跟其他的天阶一样,带个被动技能。
像镇国器能够汇聚王朝气运,叼得不行。
不曾想这把镇狱更叼,竟然自带领域。
一出场,把三个渡劫期的大修士都给吓蒙了。
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拿出来了,哪里还用费这么多的功夫。
就在柳尧三人坠地的刹那,楚凌川伸手一掬,将三人安然送回了城中。
见再无阻拦,自顾飞升而去。
这一日,大庆王朝举国震动,更波及周遭数国,无不引得朝野上下一片骇然。
有人独战三大渡劫修士,且占尽上风!
——
天衍王朝,位于大庆王朝以西,曾一时无主,惹得四地群雄并起逐鹿天衍,以图称霸这方成为天下共主,满足心下野望。
可奈何天骄卓绝,各方群雄皆是豪杰,难以有人一枝独秀赫然凛立。
故而在几百年里天衍都是分裂成众多势力,各方皆虎视眈眈谁也奈何不得谁。
本以为这种局势会一直持续下去,不曾想竟有一无名少年横空出世,名头初显便显尽峥嵘,短短数年时间里,摧枯拉朽般横扫存在许久的诸国。
随着身旁追随者愈发愈盛,在达到顶峰之时,已再无一人能与之抗衡,这名少年终是顺应民心所向,号召天下,成为这天衍的共主。
而今日,自当是那少年登基称帝的日子,举世皆庆无不喧嚣。
一衣着邋遢满身油渍的老叫花子喝得醉醺醺,捏着颌下一尺乱须,倚靠在酒肆门前的栏杆处,悠闲自在地哼着小曲,好似这初来盛世与他无关。
酒肆的店小二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糟老乞丐,本好不容易盼来的开平盛世的好心情,突然被这老头败坏个干净。
一个老叫花子堵在门口,谁还愿意进来吃个菜食?
店小二心下想着,踱步走向老叫花子,不等开口驱赶,老叫花子背对着店小二先行开口,说道,
“小伙子,我老头子残烛之年,好不容易瞅见个天下太平,心里感慨万千,与你讨口酒喝,便不由你赶,老头子这就离去,可好?”
听得老叫花子言语,店小二自然不肯做这些好事,若是来人就施舍一些,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当即回驳了老叫花子的乞求,甩着袖子喝道,
“去去去,赶紧滚,一身臭气还在这要饭,再挡着门子,别怪小爷不客气。”
讨酒不成,老叫花子也是知趣得摇晃着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酒肆门前的旌子,咂了咂嘴角,摇头莫不惋惜道:“可惜了。”
看着胡言乱语的老叫花子,店小二正又想开口破骂,眼前只觉得一阵风过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回过神来,看得熙熙攘攘的人流,独独不见了刚刚的老叫花子。
店小二全然不知自己与天大的机缘擦肩而过,自顾揉了揉眼角,四下张望着挠起脑袋,嘀咕道:“怪事。”
片刻过后,老叫花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云端之上,怔怔望着东边,略做失神。
所看的方向,赫然是大庆王朝所在。
许久之后,老叫花子捻须轻笑。
“这片天地,竟还留有仙人。”
“有趣,实在有趣。”
天衍都城内,身披金黄龙袍的少年枯坐在大殿之内,身下万人跪伏,顶礼朝拜。
忽然间少年有感,兀自起身,喃喃开口。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