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意識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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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小艾強烈要求,我不可能來這兒。這間會診室隻有單調的白牆和邊棱利落的大桌子,沒有半點兒和貓相關的裝飾,這倒讓我對醫院的印象大為好轉,狂暴的心情也平複下來。唯一讓我覺得刺眼的是,坐在桌子對麵的醫生穿著一件粉色的大褂。小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焦慮地抱著自己的胳膊。我的父母也來了,他們逆來順受的老臉一會兒轉向我,一會兒轉向醫生,坐立難安,如臨大敵。粉大褂醫生慢條斯理地攤開一份臨床症狀對照表,開始發問,聲音冰冷又不容置疑。

“病人是不是討厭貓?”

“是。”我回答。

“病人是不是和貓相關的東西都討厭?”

我剛想說也還好吧,就是看多了覺得煩,小艾搶先回答:“是啊,他昨天打人了,就因為那人戴了貓耳朵發卡……”

“病人是不是對貓表現出很強的攻擊性?”

“是……”小艾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好像是在說什麽見不得人的醜事,“他總想傷害我們家的張小咪……”

“我根本沒打過貓!我就是打了個人!”我反駁道,可是沒人把我的反駁當回事。

“病人還有說髒話的症狀。”醫生補充道,在紙上寫了兩筆。

“病人是不是在生活裏中也沒有耐心,經常很暴躁?”

“是啊,是啊,”我的老母親說道,“每次我給他打電話,還沒說兩句,他就不耐煩地掛了。”

“沒錯,走在路上我停下來給貓拍張照片,他也沒耐心等。”小艾說。

“這是厭貓症的並發症狀。”醫生推了推眼鏡,合上文件,“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厭貓症。”

醫生冰冷的判斷一出,我的女朋友帶頭哽咽了起來,親屬區一片哭哭啼啼。

“家屬們不要慌—厭貓症並不完全是不治之症,我們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