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走運,我沒有當場被投入監獄。我被逐出圖書館之後,一直精神恍惚、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
天色漸晚,路旁的商店也一個個打烊了。我經過學生時代最愛去的頂針酒館時,決定進去坐坐。
我一直走到地下室,要了一杯啤酒,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默默望著身旁嘰嘰喳喳的年輕人。
對我而言,此時此刻,就連腳下踩的大地都已經不再堅實。陡然之間,我迄今為止所認知到的一切都出現了巨大的偏差,危機四伏。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就連我自己的家人也不例外。
我就好像一盤大棋中的小卒,可我甚至猜不到這個棋局究竟是為了什麽。
刹那間,我心中湧現了無數念頭:如果我現在逃離哥本堡王國呢?如果我立時自盡呢?最終,我卻隻能歎了口氣。我知道,我本質上就不是那種會走極端的人。
幾個小時後,我終於回到了家門前。戈特弗裏德森夫婦不知道去了哪裏,並沒有來應門,所以我自己動手開了門。
前廳的小桌上放著好幾封信,其中一封蓋著皇家印章。信封裏是一張請柬,邀請我周四下午前往玫瑰城堡覲見國王並匯報項目進度。
如果是一周以前,我定然不作他想,然而現在,當我看到“玫瑰城堡”的地址時,不禁一陣惡寒。請柬底端還寫著一行小字:“陛下要求你隨身帶著如下物品前來覲見:至少五碼長的卷尺,繪圖本和鉛筆。”那位替國王寫下這行字的侍從一定很迷惑。
接下來的幾天,我畫了不少列車的草圖,外觀和內設都有。我覺得國王一定會對此感興趣。出於謹慎,我沒有畫出鐵軌的樣子,想來國王心裏應該也有數。可是他為什麽非要我帶上繪圖工具和卷尺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國王確實總愛下達一些奇奇怪怪的命令,我也算是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