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舊讓國王憂心忡忡。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透過望遠鏡凝視海岸線,在那裏,山峰頂端已經覆滿了積雪。重雲低卷,風向瞬息萬變,偶爾狂風大作。有時還會落雪,一團團雪花裹著飛艇旋舞。此時還是深秋,按理說本不該降雪。哥本堡每年的第一場雪基本都在耶魯節之後才降臨,有些時候,甚至整個冬天都不會落雪。
這一幕也令士兵們十分不安。信教的人一直在祈禱,迷信的人則在手腕和脖子上都戴了護身符。每個人心中都隱隱感到了一絲不祥;遠處的黑色群山與灰暗寒冷的天氣更是助長了這份低迷。
為了暫時逃避壓抑的環境,我一直躲在工房裏製造“玩具”。其中一樣是一隻可以在上弦之後扇動翅膀的蝴蝶,翅膀是銅製的。我努力回憶起了大學時期學過的一個配方,把粉碎後的彩色玻璃煉成了一種釉色,利用“芙蕾雅”上的小型燒窯為蝴蝶的翅膀上了色,上色後的效果十分鮮豔好看。在我心裏,這個“玩具”已經完全配得上擔當外交的重任—至少,更繁複更華麗的東西在極北之地應該並不常見才對。我給國王展示了蝴蝶,國王欣喜不已,也毫不吝惜對我的誇讚。在蝴蝶之外,我還仿照我們的發條列車做了一個列車模型—有趣的是,列車本身的原型,也不過是個模型玩具罷了。盡管我的列車模型比國王的玩具列車要小得多,卻也五髒俱全。我找來一塊紙板,在上麵畫出溝槽,列車就能圍著“軌道”一圈圈地跑起來。為了增添一些趣味,我又用紙板搭了一座小山,在山中架起了一個隧道。看著列車一次次消失在隧道裏,又從另一頭猛然閃現,有種近乎催眠的效果,令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仿佛回到了童年。
盡管我們決意要在寬闊的遠海航行,卻依舊避不開散布在海麵上的島嶼。站在“芙蕾雅”的甲板上向下看,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麵船員所看不到的暗礁和沙洲。因此,飛艇船員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探路上,一旦前路出現什麽危險的障礙物,就及時示意船隊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