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小心翼翼溜了出去。
這個工廠比我想象中要大,每個車間裏都燈火通明。
那些工人們身著工作服,無比勤勞地工作著。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些,也不會感覺特殊,隻有我這個潛入者知道,這是一個人體加工廠!
我本以為要逃出去困難重重,起碼影視劇裏的劇情都是這麽安排的,甚至最後得知真相的我會被困在這裏,或者喪命,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並不是那樣,大院裏沒有多餘的人,甚至大門都是敞開的。
我懶得顧及那麽多了,出了工廠大門,回眼看了看:東閩市好娃娃加工廠。
好娃娃加工廠?
真是一個可笑又詭異的名字。
那些好孩子好學生都是被加工出來的嗎?
簡直不可置信!
我連夜趕回了市區,然後給組長打了電話,說我找到了一個大素材,組長聽後很感興趣,要我立刻將素材整理好,不要聲張,等到天亮,他親自過來取。
此刻的我已經忘記那些不和諧和恐懼了,我看著放在身邊,裝著小海屍體的黑皮袋子,努力寫著報道。
我知道,等到天亮,一切就要公之於眾了。
袋子裏的小海不斷說著:“白夜阿姨,我知道是你把我帶回來了,我要回家……”
淩晨四五點鍾,我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知道是組長來了,快步跑去開門。
開門後,我發現站在門前的不是主任,而是幾個高高壯壯的男人,他們穿著警服,一臉嚴肅:“請問,你是白夜小姐嗎?”
我機械地點點頭:“我是。”
站在最前麵的警察說:“我們接到舉報說,你擅自闖入了好娃娃加工廠,不僅偷拍偷錄東西,還在家中撰寫虛假消息!”
我嚇壞了,本想解釋的,那幾個警察卻不聽,他們把我擋在一邊,然後將我的電腦,手機,相機還有錄音筆全部拿走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是記者,那些都是我的珍貴素材!”
“白夜小姐,請你隨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你說什麽!”
還未等我回過神來,我便隨著我的新聞素材被帶走了。
我的情緒很激動,解釋那裏麵記錄的都是被肢解少年被加工的資料:“那些孩子都被她們的媽媽肢解了,她們將他們肢解後裝進了黑皮袋子放在門口,然後會有專人接收,帶入加工廠加工後再送回去……”
我不斷重複著,卻沒人願意相信,包括組長,同事,還有遠道來探望我的爸媽,在聽了我這些話後,他們隻是無奈地歎氣搖頭。
他們在想,他們的女兒瘋了,精神病院的王主任的話更是將我推進了無盡的深淵:“很抱歉,白夜由於工作壓力巨大,患上了妄想類的疾病,需要長期係統的治療。”
不,我沒病,我沒病!
得病的人是你,是你們,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
隻是,不論我如何解釋和哭鬧,都沒人願意相信我。
我被關進重症病房,住在隔壁的人竟然是梁小斌。
不過,他已經不認識我了,隻是癡癡地說:“你們相信我吧,我的妻子是殺人犯,她肢解了我兒子……”
那個周末,田歌帶著梁浩來探望梁小斌,離開的時候他們看到了被關起來的我,然後田歌冷笑道:“好久不見,白夜小姐。”
“梁小斌是冤枉的,你確實肢解了梁浩,然後反誣對方,將他強行關到這裏治療,最後讓他變成了傻子!”我冷冷道。
“你知道什麽!”田歌嗬斥道。
“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肢解狂魔!”
“閉嘴,你這個瘋子!”
“你才是瘋子,你們這些人都瘋了,竟然肢解自己的孩子!”
“你懂什麽!”田歌嗤笑道,“你根本不能理解一個媽媽的感受,那種期盼自己孩子越來越棒的感受!”
在田歌的口中,我得到了所謂的真相。
一年前,他們一家三口為兒子梁浩的學習搬到這裏。
梁浩的成績不僅沒有任何起色,反倒呈現下滑趨勢,其他方麵表現也不好。
田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就在此時,樓上鄰居找到田歌,問她想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變得更棒。
如果有這方法,她自然要嚐試。
他們所說的方法竟然是學校聯合好娃娃生化加工廠推出的一項免費惠民計劃,隻要為自己的孩子申報,下一個明日之星就是他。
當對方將方法告知田歌的時候,她卻嚇壞了。
他們必須將孩子肢解,當然使用特殊刀具。
在將孩子肢解後,裝入統一黑色皮袋中,由加工廠工人進行收取,將肢解殘肢帶入工廠分類加工後,再將殘肢放回去,家長便可以按照組裝積木的方式將孩子的身體組裝好。
這一切聽起來很荒唐,卻是真實發生的!
當田歌得知這個城市裏已有成百上千的家長參與到這項活動中,他們的孩子在每周兩次的回收加工中變得更加完美的時候,她也動心了。
田歌將這一切告訴了梁小斌,卻遭到對方的強烈反抗,眼看著其他鄰居用這種方法塑造嶄新的孩子,田歌卻不能幫助梁浩,她決定先斬後奏。
在拿到相關申請後,那一晚,田歌按照鄰居的指導,將兒子梁浩肢解了,目睹這一切的梁小斌大呼她是殺人犯,卻被她狠心送進精神病院,由正常人治療成了瘋子。
“你不能了解一個媽媽的良苦用心!”田歌對我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填滿詭譎,我卻認為她瘋了。
“梁浩,你不能讓她繼續傷害你了,你要救出你的爸爸!”我嗬斥道。
“閉嘴!”梁浩冷漠地回擊道,“你懂什麽,媽媽這麽愛我,她想要我變得更加完美才那麽做的,而且,我也越來越喜歡現在的狀態了,每次被肢解再加工組裝,我都像獲得了重生,你和我爸爸都是活該,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這個世界顛倒了,他們都被附身了!
接著,田歌帶著梁浩離開了。
我落寞地坐在窗前。
終於,我也能體會當時梁小斌的痛苦了,不被信任的孤獨,絕望,生不如死。
透過鐵窗,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我知道,我的噩夢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