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安把江潮叫过去,向于父骄傲地介绍自己的儿子。
“于兄,今天的晚宴还是江潮的起意啊。”
“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还记得小时候明明是和豆芽菜差不多高,现在一转眼,都已经这么高了。”
江国安和于父哈哈大笑互相恭维着。
于父招招手,也把自己的女儿于白安叫了过来,打算让两个年轻人互相认识认识。
“江潮啊,这是我女儿安安,她刚刚就坐在你旁边吃饭,怕是你这个大忙人早就忘了小时候的玩伴吧?”
江潮再抬眼,眼里已经藏了几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但面上仍是恭敬客套的场面话:“于伯伯哪里的话,不管过了多久,小时候的玩伴怎么会忘。”
实则江潮的十二副心思都放在楼上,沉心听着头顶一板之隔的动静,余光还扫到刚刚从楼梯旁飘过的裙角。
于白安乍一听江潮的话,惊喜不已,刚刚因江潮说不记得自己的沉闷心情一扫而空:“江潮哥哥,我就说,你怎么会忘记我!!”
说着就要上前揽江潮的手臂,仿佛自己仍是五岁的那个孩童。
江潮立马借着放下酒杯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躲开了于白安亲昵的行为。
逃脱不了的酒局,江潮只能耐着性子陪长辈,等到酒尽人散时,江家客厅里的落地大钟也已经敲了整十下。
江潮拔腿就往楼上走,正巧碰到准备下楼的江丹。
“人呢?”江潮瞟了眼江丹袖子里藏得鼓鼓囊囊的物体。
“睡着啦,我说让她先在你房间里躺一会,等会找关伯伯过来接她。”
江潮对江丹的做事还算满意,点点头,示意了解,刚要走,江丹又在身后问道:“那,你的那个游戏机......”
江潮头也没回:“拿走吧。”
然后又往江丹心头上戳了把刀子:“快要期末考试了,你的大物和高数可别给你妈丢脸。”
江丹的爸爸跟江国安是两兄弟,江丹妈妈是一名大学老师,教的正是高数。
也亏了她妈妈是老师,不然按江丹这样爱贪玩的性格,怎么考得上F大,江潮高中起也没少给她开小灶,最后还是压线进的F大。
江丹妈妈说,她这样的脑子能考上F大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江丹闻言,立马脸垮了一半,她想起上次大物随堂考试,F大人才济济,全班就她还有另一个男生没及格。
那个男生还是因为迟到了半小时,只做了一半的题目。
思及此,江丹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抽出了藏好的switch,递给江潮。
江潮接过,毫不留情地上楼进了房间。
小气鬼,明天我就叫关之槐不要和你混在一起,江丹在他身后恨恨地想着。
房门把锁被轻轻扭开,一个欣长人影闪身进了房间。
房里灯光很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壁灯。
是一片叶子的形状,叶脉处能透光,一开灯,昏黄的亮光就从丝丝缕缕的叶脉里照出,明明只是一盏壁灯,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了自然的生机。
关之槐很喜欢一些极具后现代设计感的装饰,高中第一次来江潮房间时,就看中了这个灯,对其啧啧称赞,甚至有试图用螺丝刀拆下来仔细研究的冲动。
江潮见此,直接在这个意大利设计师品牌官网下单了一系列产品,海外空运足足等了三个月,才送到关家。
关之槐当时收快递时,吓了一大跳,整整十几个大箱子,运费都将近800多美金。
后来关之槐遗憾地和江潮说,谢谢他的好意,可惜家里装不了这个,关项明肯定不同意。
江潮说,不遗憾。
随后,关之槐外婆家,一栋相当朴实无华的农村小洋房,从院门口到走廊再到客厅,乃至关之槐住的房间,都装上了极具后现代感风格的灯具。
非常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当时江潮家还不住在苏河湾,后来搬到这里,他独独保留了这盏灯,想着以后如果关之槐来,还能再看到。
可惜灯刚装好的那年暑假,关之槐就和他提了分手,这盏灯就没再亮过。
而现在,她却躺在这盏灯底下昏昏欲睡。
江潮喉结微滚,宛如梦回高中那天,烟云沉沉,她不言,他也不语,两人却在红尘情事中滚了又滚。
他在那天,将一身傲骨摘下,交付给了自己的月亮。
江潮从一开始就知道关之槐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虽然月亮可望而不可得,他偏要试一试这徒手折月,攥在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