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京十五日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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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興甫?”

“病佛敵!”

不同的人嘴裏,喊出了不同的名稱。

“你何時回的金……”老龍頭的喊聲到一半就煞住了。因為他發現梁興甫的腰間也纏著一條白布條,布條上染了半邊血色。不用說,他一定是先去楊家墳荒廟,問出他們的蹤跡,再銜尾追來——至於怎麽問出來的,那布條上的血跡說明一切。

一個白龍掛的漢子按捺不住,解開腰間布條,憤怒地朝梁興甫撲去。梁興甫抬起右手,隻那麽輕輕一帶,他便慘呼著跌出城牆裏側。從這個高度摔下去,隻怕是十死無生。

這是極高明的相撲手段,梁興甫甚至連眼眸都沒什麽變化,仿佛隻是揮手趕走一隻蒼蠅。其他兩人目眥欲裂,要衝上去為同伴報仇,老龍頭卻喝了一聲“住手”,然後咬牙道:“你想要做什麽?”

“把太子交給我。”

梁興甫重複了一遍,視線對準了老龍頭抓住的朱瞻基。老龍頭聞言一驚,發現自己終究還是看走眼了。

這個連夜離城的小和尚,居然是大明太子?不對啊,風聞太子在中午寶船爆炸中葬身火海,再說就算沒死,不也該安居宮城嗎?怎麽扮成和尚往外逃?怎麽會惹來病佛敵的追殺?無數疑問紛遝而來。但老龍頭及時放棄了深究,他鬆開朱瞻基的脖頸,往前一推。

“給你。”

白龍掛在金陵能存活這麽久,正是因為老龍頭知道何時該亮牙齒,何時該乖乖認。

朱瞻基剛覺得脖頸一鬆,筋骨還未舒展,旋即又被一隻大手按住了右肩。這手的力道奇大,像飛來峰一般沉甸甸地壓住半側身子,觸動箭傷,疼得他連腳麵都抬不起來。老龍頭麵沉如水,一揮手,道:“我們走!”

一人遲疑道:“那白龍……”

他們帶來的那根布條,一頭還吊著於謙在外城壁上晃悠,另外一頭係在腰間。老龍頭鐵青著臉道:“不要了!”手下的兩個人不敢多問,紛紛解開腰間的白布條,跟著老大像避瘟神一樣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