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大个子老宇受肖南的委托,将唐八村的情况摸了一遍,几个人望着天上连绵不断的大雨,也不能出门,只得坐在旅店的天井里望着大门聊天。
唐八村一共就七户人家,原本应该是八户,据唐龙说缺失的那一户被人灭了门,于是现在村子里也就不到三十个人,其中多半还是外出打工回来帮忙做冬至节的归乡者。唐三赖平时为人虽然龌龊,但极少与人结怨,主要原因还是大家都厌弃他,很少有人愿意和他说话的,就无从谈结怨了。
“那为什么三赖子会被人杀掉?”老宇说完了解到的情况后,也是有些疑惑。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昨晚我们都能看到鬼崖上的人影呢?这不是巧合吧?”肖南没有正面回答老宇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无疑,昨晚四个人都清楚地看到崖上出现了传说中的人影,而且似乎真的有一对老年夫妇,还有至少两个无头人,这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从四人进入唐八村开始,似乎一直有种神秘的力量妄图组织他们翻越唐八山。
“该不会是真的闹鬼吧?”唐晓悠缩在后边,怯生生地说道。
“就算有,你信吗?”肖南瞪了她一眼。唐晓悠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院子的那头,唐龙和未央还在扎纸人,这时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纸人了,看上去怪怪的,肖南信步走了过去,唐龙便招呼他坐下。
“村里的人真没有和三赖子过不去的?”肖南试着问了一句。
“那个家伙啊,整天不学无术的,也没怎么闯祸,就是嘴欠点,但基本的规矩还懂,所以村里人也不怎么搭理他,大家相安无事而已。”唐龙没抬头。看得出来,他对肖南一行人的无故滞留感到有些无奈和厌烦,只是面子上不好直接说而已。
“有伞吗,我出去走走。”肖南觉得心里憋屈,看着天上的大雨,心说出去散散心也好。唐龙听到这句话,叹了口气,径直收拾东西回房去了,只剩下未央一个人继续扎纸人。
“外面冷,你要小心点,还有,别去那个地方。”未央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胸前有一个闪亮的物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呵,好漂亮的玉佩啊。”肖南走上前,未央羞涩地低下头,“妈妈留下的,我就一直带着,可惜只有一半,那一半据说弄丢了。”
“你妈妈……”
“死的早。”
“真对不起。”肖南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有些窘迫,那枚玉佩很是漂亮,一阵雨雾袭来,未央的衣衫濡湿了,娇媚的身段暴露无遗。
鬼崖就矗立在唐八山最显眼的地方,云雾中看不清它的轮廓,只是显得特别险峻。老宇看着眼前迷蒙的雨雾,包括身旁一样因为雾气变得迷蒙的肖南,心里有太多疑问。
“你说,这鬼崖上真有冤魂吗?”老宇的声音和他的个头一样,充斥着力量和魁梧。
“鬼神之说本来就没什么可信的,倒是这个传说有点意思,为什么一家六口会在这个穷乡僻壤被灭门呢?”这个疑问困扰肖南有一段时间了。
“是啊,这里没什么旅游项目,就凭一两个小峡谷,赚什么钱啊,再有一个鬼崖的传说,不少游客可能都会望而却步吧,这帮人靠什么过活呢?”
“真是奇怪。”肖南转了一下雨伞,黑色的伞面上雨水跟小瀑布似的留下,他和老宇刚才将整个村子走了一遍,期间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但由于村长都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也没有遭到谁的阻挠。
这时,在雨声里似乎有一丝嘤嘤的哭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片白垩色的雨幕中,有个娇小干瘪的身影正跪在地上。
是唐寡妇。
肖南走上前去,只见唐艳秋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湿透,看到肖南和老宇走过来也不起身,只是继续呆滞地盯着前方。她身前就是那处鬼崖,在时隐时现的大雨中,崖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窥视着他们。
“艳秋姐。”肖南试探着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艳秋半晌没有说话,依旧神情呆滞,良久,她哭丧着调子道:“天杀的呀,鬼崖上的冤魂作孽了,天啊,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罢休啊——”
“怎么,还死过人?”这一出的确让肖南出乎意料。他们四周是一片不知名的草地,现在是深冬十分,鹅黄颜色的草梗格外醒目,而不远处有一大片错落有致的甘蔗林地——难道这是唐八村的庄稼?
“死过,死过四个人啊——”唐艳秋现在完全是一副哭丧的表情,“前些年,村里几个小青年晚上到鬼崖来,隔天就全死在地里了,就在你们站的这块地里啊——”
“喂喂,你不要吓人好不好!”老宇虽然是个大个子,胆子却不见得大,听到这里,竟然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
“你是说,有人误闯了鬼崖,死在这里了?”肖南意识到了话中的意思,追问道。
唐艳秋忽然转过身来,湿漉漉地一把抓住肖南,双目圆瞪:“有冤魂,有厉鬼!只要进入鬼崖附近的人就会死!只要崖上有人影,村里就要死人!”
“那天晚上,下,下雨了没?”肖南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下……当然下,每次崖上有人影的时候,都在下雨。”唐艳秋说罢,跟丢了魂似的,又再度跪坐到地上,一阵寒风袭来,地面上的草梗沙沙作响,一派肃杀的气息。
唐寡妇为什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割猪草?肖南狐疑地盯着眼前有些失魂的女人,心里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