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句煽情的古诗,却引出一段难以启齿的爱恋,当人性被欲望泯灭,还能剩下什么?真实的聂小倩,却没遇见自己的宁采臣。
当罗郑一行人破门而入时,季丁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用一把猎刀架在浑身绑满绳索的张薇妮脖子上。室内光线昏暗,可是还是能让人看到他脸上阴影中充斥的杀机。
“你好罗警官,久仰,你们先把枪放下。”季丁阴测测地笑着,手上的猎刀却一直没有离开张薇妮的粉颈,对罗郑努了努嘴。张薇妮则紧张地摆动着身体,无奈嘴里被塞上了布团,只能发出模糊的求救声。罗郑示意张薇妮不要动,一边将手中的枪朝地上一放。
“你好,聂小倩。”罗郑冷冷地回答道。语气平淡而冷静。
季丁又是一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要知道你晚来一小会儿,我的计划就完成了。”
“哼。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所有人吗?”罗郑轻蔑地说道,“你昨晚放打火机的动作出卖了你,让我知道你是一个同性恋者。”
“同性恋者就很可悲,很讨厌吗?”
“不讨厌,但是如果到处杀人放火就不好了,尤其像你这样的。”
“我很欣赏你。”
“我不欣赏你。”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的布局很精巧么?”
“哼哼!精巧!”罗郑感到受到了侮辱,他试着上前走了一步说道,“你的确是一个控场高手,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你用字条让我们以为你的目标是四个人,最后你也用字条暗示我们游戏结束了,没想到你真正的计划里还有一个人没被杀掉……”
张薇妮似乎听出点什么,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却引来了季丁的一阵呵斥。
“你以为你是神探么?如果不是昨晚酒吧里打架,你会发现这个小细节么?”季丁觉得有些愤怒,手上的猎刀又用了一点力道,在张薇妮的颈项上拉出一道血印。
“我知道凶器就是这把刀,”罗郑上前一步,脸上忽然也换上了和季丁一样的冷笑,道,“杀掉这些人的就是这把刀对吧?我明白,你深爱着李珂、张名羽和周海风,嗯,不知道那个半老头子有什么值得你爱的,恐怕是因为钱吧?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确认了相关证据。周海风利用自己单位的小会计洗钱,你也有份,但你比较聪明的是,你趁他不注意偷取了现金流水账本,本来想用来威胁周海风的,可是人家没买你的账对不对?”看到季丁有些反映了,罗郑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张名羽和李珂勾搭到一起了,甚至后来也勾搭上了周海风,这些你都不气,因为在这其中你最爱的是李珂对吧?”
他看了惊慌的张薇妮一眼,继续说道,“李珂和张薇妮结婚以后,变得有些不同,虽然张薇妮不知道李珂本来就是一个双性恋,但他毕竟因为一个女人疏远了你,于是你震怒了,你嫉妒了,你嫉妒张薇妮的美貌,同时周海风又和张名羽不清不楚,于是你就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
季丁表情有些僵硬,似乎被罗郑说中了什么,见他有这样的反应,罗郑从嘴角里继续挤着剩下的词语:“你的目标是李珂、张名羽和周海风,最后还有一个你最憎恨的张薇妮,这才是四句古诗对应的四个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杀周海风的时候意外杀掉了郭晓荣呢?”
“哼!那的确是意外!”季丁听到这里,愤愤地说道,“那晚我本来想约周海风去鬼屋里取那个账本,正好他对那里比较熟,我事先装成游客进去看好了地方,骗他说账本就放在午夜坟场的一个特定的地方,当然我什么也没放,那个地方上面正好就通风口,我计划在那上面杀掉他,可是,那个孙子竟然不敢自己去,派了一个小会计去鬼屋,无奈我只好先杀了她……”
“于是你临走的时候因为慌乱落下了本来留给周海风的那句古诗,却没想到郭晓荣的意外出现让你重新修改了计划,让我们误认为郭晓荣是你杀人计划中的第一人,于是,忘掉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位,这位小姐……”罗郑仔细地看着季丁的反应,一边小心地继续说道,“于是你就用调整后的计划来应对我们,我也一度被你干扰,认为张薇妮其实就是凶手,不过从这一点上来说,你的确算是个高手,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季丁听到这里,诧异地问道。
罗郑继续说道:“你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游戏吗?我告诉你,肯定不是的,如果说是一个游戏,你比一个棋子还要悲哀,周海风明显是想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以为你胜利了,其实你失去了所有人,包括你的挚爱,对吧?其实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和正常人一样,你也渴望被人爱慕,可惜的是,你把爱慕自己的人都杀掉了,不可悲吗?唉……”
最后这一声叹息时,他打了一个手势,张斌等人心领神会,准备一击毙敌。
谁料这时季丁忽然有些失神,手里的刀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这个千钧一发的空挡里罗郑一个箭步飞扑上去一把推倒了张薇妮,而回过神来的季丁则一刀拉在罗郑的肩膀上……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张斌手中的六四式手枪准确地发出了两弹,击中了季丁的胸部和腹部,紧接着,张斌准备上前再补一枪,却被鲜血长流的罗郑拉住了。
“不用了,他已经丧失抵抗能力了……”
这起连环斩首案就在两声清脆的枪响中结束了,凶手和死者,都接受了自己命运的审判,而作为周海风洗钱帮凶的郭晓荣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张薇妮,这个最初在酒吧里获得爱情又再度失去的女人,也经历了一次心灵的重伤,带来这一切伤痛的,便是人类自古以来的贪欲和贪念。罗郑接到从季丁寓所打来的电话,那边的同事已经在季丁的住所里找到了几名男性被害者的头部,都整齐地放在浸满碘伏的容器里。
“结束以后,有什么想法没有?”张薇妮抚摸着罗郑手臂上的纱布,看到上面浸满鲜血,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丝关爱。
罗郑则咧嘴一笑:“我想睡大觉,太累了,季丁这个家伙算是个高手,其实从他接近你的时候我就有点注意他了,可谁知道……”
“谁知道他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同性恋是吧?”张薇妮嫣然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特意怀疑我?要知道你一开始对我可放心了。”
“这个嘛……”罗郑挠挠头,总算嘟哝出了一句话,“谁让你是,我老同学呢,哈哈!”
“嗯,老同学,哈哈……”张薇妮大笑起来,笑颜如同深冬里的暖阳,将断头案一切阴霾之处一扫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