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兄世廉書
接吾哥閏五月信，知又複於四月初旬大病，多勞多病之軀，又多服攻伐之劑，自然胃髒益形薄弱，飲食皆無味矣。病後調攝，自當分外謹慎。古語雲：不服藥為中醫。吾哥既不耐苦味，宜即擯除藥餌，細加調理，食量必可漸增。
弟雖居高位，幾成親貴之怨府。蓋由弟一身兼領八職，一班候差不得之親貴唆使各禦史變章彈劾。雖蒙慈宮留中不發，而弟自覺處境愈險，恐醇邸之手槍再見於津門，此事非同兒戲，遂瀝情奏懇，將會辦京旗練兵事宜並入陸軍部，督辦津鎮、京漢及關內外鐵路與電政事宜歸入郵傳部。會議各國商約差均已議定，即可裁撤。共汁辭去兼差八項，從此可免壟斷利權之物議矣。
徐公徐菊人已真除東督，贈弟吉林參及參須甚多，茲寄奉人參四兩，參須半斤。宜先煎參須，試服三四日，如無停食脹滿之患，則再服人參，而以須代茶。中國補劑，唯人參為最王道，最和平，老少鹹宜，男女可服。而與吾哥氣虛血虧之體，更屬相宜，當常服無間斷，無虞缺乏。弟當托徐菊人多購若幹，再贈吾哥。蓋吉林為人參出產地，價廉而物美，照此次寄奉之人參，內地須大參號、大藥肆中方有此等上品出售，價值約需百數十換，而吉林僅售二十換。相隔不過千餘裏，價值之懸殊已如此，何怪舶來品之昂貴也。
譯文
接到哥哥在閏五月寫來的信，得知您在四月上旬得了場大病。您本來就疲弱多病，現在又服了那麽多藥性猛烈的藥，自然而然胃部會不舒服，所以吃起東西來也覺得索然無味。病後的調理保養，一定要分外謹慎小心。古語說：不服藥為中醫。哥哥既然受不了苦味，就別再服用中藥了，隻要仔細調理身體，食量慢慢會增長的。
弟弟我身居高位，然而幾乎成了朝中那些皇親貴族的抱怨歸聚之所。因為弟弟一個人身兼八個職務，那一幫等候升任這些差位而得不到的皇親貴族唆使禦史寫折子彈劾我。雖然慈禧太後壓下這些折子不公布，可是我自己感覺得到處境越來越危險，真的很害怕醇親王的手槍在天津再次出現。這事非同小可，於是我誠懇地向太後呈上奏折，懇求把合辦北京八旗練兵事宜的職責並入陸軍部管理，把督察辦理津鎮、京漢及關內外鐵路與郵電等事務歸入郵傳部。與各國召開會議、談判磋商的職務，一旦會議結束就要馬上裁撤。我一共辭去了兼職的差位八個，從此可避免說我壟斷權力那些人的非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