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任天下大事者,不可無自信力。每處一事,既見得透,自信得過,則出一往無前之勇氣以赴之,經百折不回之耐力以持之。雖千山萬嶽一時崩坼而不以為意,雖怒濤驚瀾驀然號鳴於腳下而不改其容;
猛虎舞牙而不動,霹靂旋頂上而不驚;一世之俗論,囂囂集矢,而吾之主見如故,平生之政黨,紛紛離合,而吾之主見如故。若此者,格蘭斯頓與俾士麥正其人也。格公倡議愛爾蘭自治之時,自黨分裂,腹心盡去,昨日股肱,今日仇敵,而格公不少變,乃高吟曰:“舍茲子兮涕滂沱,故舊絕我兮涕滂沱。
嗚呼!綿綿此恨兮恨如何?為國家之大計兮,我終自信而不磨。”俾公為謀德國之合邦,或行專斷之政策,或出壓製之手段,幾次解散議院而不顧,幾次以身為輿論之射鵠而不懼。嚐述懷曰:“以我身投於屠肆,以我首授於國民,我之所以謝天下蒼生者盡於是矣。雖然,我之所信者終不改之,我之所謀者終不改之。”嗚呼!此何等氣概,此何等肩膀!非常之原,黎民懼焉。非有萬鈞之力,則不能守一寸之功。
《俾士麥與格蘭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