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近世大政治家,莫如德之俾士麥,英之格蘭斯頓。俾士麥之治德也,專持一主義,始終以之。
其主義雲何?則統一德意誌列邦是也。初以此主義要維廉大帝而見信用,繼以此主義斷行專製擴充軍備,終以此主義挫奧蹶法。排萬難以行之,畢生之政略,未嚐少變。格蘭斯頓則反是,不專執一主義,不固守一政見。故初時持守舊主義,後乃轉而為自由主義;壯年極力保護國教,老年乃解散愛爾蘭教會;初時以強力壓鎮愛爾蘭,終乃倡愛爾蘭之當自治。凡此諸端,皆前後大相矛盾。然其所以屢變者,非為一身之功名也,非行一時之詭遇也,實其發自至誠,見有不得不變者存焉。夫世界者,變動不居者也。一國之形勢,與外國之關係,亦月異而歲不同者也。二三十年前所持之政見,至後日自覺其不適用而思變之,知識日增之所致乎,庸何傷焉?故能如格蘭斯頓者,可謂之真維新,亦可謂之真守舊矣。俾公堅持其主義,而非剛愎自用者所有藉口;格公屢變其主義,而非首鼠兩端者所可學步,曰惟至誠之故。
《俾士麥與格蘭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