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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前兩年的事兒。
那天,我出門辦事兒,途中一眼看到我妹阿二和她閨蜜。
彼時,這兩位,前者抱著路邊一棵香樟,側臉貼著樹幹,眼神迷離放空。
後者蹲在綠化帶一大叢怒放的月季花腳下,啄木鳥捉蟲似的脖子一伸一縮。
兩人都頂著一腦袋好像剛跟人拚過命的亂發。
我滑到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車窗半搖,準備近距離觀察下妹子們是在發酒瘋,還是腦袋壞了想模擬古人守株待兔。
閨蜜臉青如菜:“嘔,沒想到我暈血——嘔,好難受——嘔,下回給我八百萬我都不會再來了……”
阿二一臉煞白:“獻血的是我,隨隨便便抽掉200毫升。姐姐我不吐、不暈,什麽事兒都沒有!你不過在旁邊陪了陪,瞧這點兒出息!”
閨蜜:“你最厲害,趕緊拿個鏡子照照你的僵屍臉!吃了兩碗飯喝了一大份銀耳湯才勉強湊夠90斤,騙護士說你108斤,還吹自己身強體壯。我呸,有本事別抱樹,走兩步我瞧瞧!”
阿二:“要不是你喝了護士給我的牛奶,這會兒,我搞不好能參加馬拉鬆。”
……
我坐在車內,聽得冷汗涔涔。
回憶決堤,思緒控製不住飄到2015年。那天,阿二挺著大肚子進產房……全家在外麵左等右等,等來一個又一個“炸藥包”。
先是順轉剖。因為產程過長,小的一出生就被送進新生兒保溫箱。大人先是心髒停跳,後又被醫生宣布術後凝血功能障礙。
別人家歡天喜地迎接新生命的時候,我們家病危通知半天兩張,接到心驚膽戰。
好在最終情況得到控製。小的留在原地住院,醫生建議我們將大人轉到另一家設備更好的醫院去觀察。
醫護們將肚子已經癟下去的阿二放在擔架車裏。她的臉,蠟黃似清明節祭奠時燒的草紙,看一眼,悲傷成河。